还未推开店门,仲影就已确认那是同一租屋的室友。她的长发湿透,轻薄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双眼却依然明亮,像只落水的鸟。
“仲老师,好巧。”符黎还这么称呼对方。她感到他皱了眉,可仔细望去又发觉没有。“这种天气还出来吗?”
“嗯。”
仲影接了话,不去说出门的原因,只是脱下了黑色的外套。他想披在她肩上,但想到裹一层湿冷的衣物在里面只会更冷。
“我想买点气泡酒。”她说。
“我买了。”
他回应,拎起衣领,像穿戴雨衣那样把外套轻轻覆在她头顶。至少这样还能挡风遮雨。
“不用……”她拒绝,显出一丝慌张,“我已经淋雨了,不能再让你弄湿……”
纯黑外衣下是白色。除了这两种,她还没见过仲影穿过其他颜色。
“走吧,”他说,“回家。”
他依旧收敛着心绪,惜字如金。伞撑开了,容纳两个人不算宽裕,雨水从边缘掉落,她知道他举得很低,把伞沿往左边倾斜。符黎会感恩,可事实上,在自己已经淋湿的情况下,她更希望另一人能尽量避免——除非他心中也存着想要疯狂一把的欲望。
李争青露出恶意那天,幸而仲影出手相救。后来,他似乎再次藏匿了踪迹,一如当初刚刚入住这间屋子那样退回原点。她到爸妈家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只有高考那日在书店能说上几句话。卧室门紧闭着,但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如果他们愿意,好像随时都可以敞开,坦诚相待。
此时,符黎为了避雨向他靠近。她撑住那件外衣,犹如躲进他的身体。其实她好奇前段日子仲影有意消失的原因。她也期盼他发问,问她今夜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如果他真的问了,她就如实告知:我用红绳绑起一个男人的手,把一端绕上他的脖子,可我更想那个人是你。但她了解仲影不会这么做。他有来自雪国的习惯,冷淡,不冒犯,固守边缘,未曾轻易越界。
大雨冲刷地面,挟着潮湿的泥土的味道。符黎微微仰起脸,看向他光滑的颈和宽阔的肩。
他说在这里过完夏天就要回去。夏天,既漫长,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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