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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无法解决的矛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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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艾昊有些茫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看法乐观,或许毕巧知道了他在数秒间思考的事情后会改变她的想法吧。

“没错,不用说如果我和你结婚后的财力能养得起两个Omega,就算现在,不论你还是我都有能力将两个Omega安顿好。”毕巧张张嘴,又像是压抑什么一样闭上了,忍了又忍才说:“但这根本不是能力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是Alpha,而他们是Omega!”

“……”艾昊微微张开嘴,目瞪口呆地看了毕巧一会儿,眼中带了点促狭的笑意:“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这算是吃醋吗?

艾昊的眉头都不由得舒展了几分。

“那个,我觉得你可能多虑了。”艾昊摸了摸她的指尖:“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我的嗅器出问题了。”

与有着固定发情期的Omega不同,Alpha每个月的易感期并不会性欲旺盛到失去理智的程度,Alpha的发情状态完全是受Omega的信息素刺激导致的。艾昊的嗅器出了问题,换而言之也就是说——艾昊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发情了。

不会发情,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因发情而失去理智的情况。

“你的嗅器出问题了,但你的腺体没有问题。”她抽出自己的手,有些冷酷:“和艾恋匹配度低,那和那个男孩呢?”

就在他又笑着想拉她的手哄她的时候,她突然又继续说。

“艾昊,你说我不对劲,你说对了。”毕巧深吸一口气:“15岁,我将我爸的朋友带到我妈的面前,请求他帮我妈做临时标记,以度过发情期。”

“就在我暑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月,我妈妈被他标记了。”她梗着脖子,倔强地仰着头,但是眼底有很浓的愧疚与后悔:“他们说,那是一个意外。”

“我爸爸受了很大的打击,但她没有怪我,也没有怪妈妈,只是说,谁叫她是个Beta。”

毕巧其实一直都和爸爸不是很亲,她家是非常标准的丧偶式育儿,在其他家的小朋友都牵着爸爸的手去公园玩的时候,她也奇怪过,为什么只有她家的爸爸没有休息日,为什么只有她家的爸爸非要到深夜才肯回家。

甚至,在她分化结果出来,爸爸难掩失望的时候她还怨恨过她。毕竟从小毕巧从父亲那得到的少得可怜的温情就是她总会抱着她,对她说,巧巧,你可一定得是Alpha啊。

一切都发生后,她才迟迟得知,原来爸爸为了这个家庭牺牲的,不止是休息时间。

爸爸无法标记妈妈,薪水又难以支撑抑制剂的费用,好在基因型留了一线希望,两人只能将期望寄托于生出一名Alpha每月进行临时标记。最先怀孕的其实是爸爸,想来Beta女性的授精能力还是要远远弱于Omega男性的,而且……生育能力也是。

依照帝国法律,胎儿未被分娩前不承认拥有人权,并没有电视剧里常见的保大保小灵魂拷问,难产的后果不会给人任何选择的余地,毕巧的爸爸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也失去了她的子宫。

等到妈妈怀上她,已经又过去了整整叁年,帝国给予Omega的补贴早已在妈妈25岁时结束,在怀上她之前,据说妈妈已经在无抚慰无抑制的情况下硬生生挨过了好几个发情期,好在十个月妊娠期给了新生父母一段喘息的时间,而紧随其后的新生儿补贴也让家里的压力轻了一些。

但新生儿补贴与Omega补贴一样,都是有年龄限制的,毕巧6岁入学后,吃住都会在学校,对家庭的补贴也就顺理成章地转移到对学校补贴。

恐于再度陷入无抑制剂可用的境遇,毕巧的爸爸开始拼命工作,所以……这也就是她不常在家的原因。

她十六岁那晚,妈妈终于向爸爸提出了离婚,他没能逃过信息素对大脑的改变,他已经开始爱上那个Alpha。

毕巧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连一件妈妈的东西都没有了,而爸爸仰面躺在阳台冰凉的瓷砖上看星星,身边啤酒易拉罐堆得像是小山包。

她家为了节约租金,住在23层,采光和视野都极差,别说星星了,就连帝国运输舰的人造光都看不到。

她的爸爸就那样躺在那里,手里抓着一枚易拉罐的拉环,喝得醉醺醺的,见她回家,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啊呜啊呜地哭了起来,齐耳根的利落短发随着摇动的头颅摩擦地砖。

毕巧那时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曾在家族云里翻到过一个相册,里面的两个Beta站在巨大的石造雕像前,比着游客打卡的经典姿势。

而那张青春洋溢的熟悉脸庞背后,是如深海海藻般秀丽的长发,长度直抵膝弯。

她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很惊讶地问她怎么把头发剪得这样短,而她当时正忙着咒骂突然断了根的高跟鞋,一边在玄关翻箱倒柜,一边语气很凶地回她:“没空!”

她曾经以为那是爸爸急着上班没空理会她的闲聊,等她进了学校,需要自己打理长发后才意识到,原来她那时的话本就是答案。

毕巧看着自己的爸爸,突然觉得很难过,这种难过与间接导致家庭分崩离析的愧疚不同,是一种不知缘由的难过。

如果要现在的毕巧来描述的话,那大概是对未来同病相怜的预感。

而当时的她只是看着不断念叨着“怨我、怨我只是个Beta”的爸爸手中的易拉罐,头一次想知道酒是什么味道。

在那之后……就是托了边平远的福捡回一条小命,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对酒精过敏。

“如果,如果抑制剂刚好用完了,而他的发情期还没有过。”毕巧捂住额头,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很痛苦,他请求你为他做一次临时标记——你要怎么做?”

她不需要回答。

没有人告诉Beta们保护Omega其实就是替对方被强奸,没有人告诉缺少抑制剂的人们非亲属进行临时标记最后都会变成真标,没有人告诉备孕的人们怀孕生产究竟会经历怎样的危险。

所有人只是在事情发生后,轻描淡写地规劝当事人——那只是一个意外。

所有人。

“这世界上太多意外和巧合了,我们这次的事件就可以说是一个意外,那下次意外又会发生什么呢?”

“对不起,艾昊,我不想用我的人生去赌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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