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审视。
屋内安静了下来。
静得能听见燻笼里炭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响。
极小极轻的一声,清楚落在青梨耳畔。
突如其来的安静教她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
俞安行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比之方才要轻上许多。
柔柔地纠缠着,却似乎比刚刚力气极大时还要更难摆脱。
她轻动了动手,想将细腕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却仍旧是失败了。
俞安行好整以暇地看着青梨面上的神情变幻。
欣赏够了,才徐徐出声。
“妹妹多想了,我怎么会不想见到妹妹呢?”
隔着堆叠的幔帐,俞安行的指腹轻摩挲着她白皙的纤腕。
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细细把玩着什么珍爱的物件一般。
他动作虽放得极轻,但幔帐上的纹路粗糙,从青梨手腕白嫩的肌肤上蹭过,很快便泛起了红。
看着那一节雪腕慢慢变红,俞安行满意地勾唇。
“我只是有些担心,会将身上的病气传给妹妹。”
手腕被俞安行闹得有些痒。
但青梨又抽不回手,便只任由着他动作。
静静听完了他的话,她心里才恍然。
他原是在担心这个。
才会青天白日的用幔帐来将自己挡了个严实。
瓷白的小脸往俞安行的方向凑了凑,青梨声线柔婉。
“我不怕。我只想看看兄长好不好……再说了,我还特意送了鸡汤过来,眼下有这幔帐阻着,哪里方便喝汤?”
说起鸡汤,俞安行面上笑意却是淡了一瞬。
青梨见他没反应,忍不住轻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腕,像是在朝他撒娇。
“这鸡汤同之前每日送给兄长的鸡汤一样,都是我自己亲手熬的,兄长可一定要喝。”
“是吗?”
俞安行说着,目光看向青梨光洁如初的手背。
“可我怎么觉得,这几日送来的鸡汤的味道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沙哑的声线是低低沉沉的,青梨听了,手上动作一僵,又很快若无其事般挤出来一个自然的笑。
“我之前手艺不精,如今做的多了,愈发熟练起来,味道自是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俞安行看着她转瞬便堆砌着满满笑意的眉眼,不知在想着什么,久未说话。
许久,他终于松开了一直禁锢着青梨手腕的掌心。
“既如此,那就烦请妹妹将鸡汤拿过来吧。可不能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见俞安行终于肯松了口,青梨自是欣喜,也不作他想,转身将汤盅从食盒里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摆着的一张小杌子上。
接着,她将垂地的幔帐撩开,用金钩束成两束,踮起脚尖挂好,才垂眸看向床上的俞安行。
往日里,他只是面色苍白了些许。
眼下却连唇色都带上了病态的白。
脊背也失去了挺直的力气,只有气无力地半倚着床榻,眉眼间满是虚弱的颓气。
平心而论,俞安行长得极好。
即便已病重到了如此程度,也丝毫不损他出尘的样貌。
但青梨的心还是禁不住揪作了一团。
俞安行的病,果真同外边的传言所说一般,比她想的还要重上许多。
明明只是近半个月没见。
那时她给他的手上药,从椿兰苑里离开时,人还是好好的。
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面前的情景,突然便勾起了青梨的思绪。
她想到了去世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