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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延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商场,一对空巢夫妇在采购的途中进入病发期,与之前的一阶进化体不一样,这次的病发者拥有视觉,这是二阶进化体的特征。

荆棘到处乱窜,打穿了货物架,调味料和零食洒了一地,与地上的血掺在一起,气味复杂。

AF005扣下扳机,子弹射过去,不料病发者行动敏捷,侧身一躲,子弹打在了玻璃柜上,碎玻璃溅了一地,就像一杯被徒手拧爆的果汁。

“草!”AF005低声爆粗口,后来连发三枪,一枪又被病发者躲过去了,而另外两发打偏了,射中病发者的腹部,受伤的部位出现一个小洞,不消片刻,就被血洞里像纤维一样的东西缝补愈合了。

不仅是感官和行为,就连自愈速度都和一阶进化体有着天差地别。

这时,大家的耳机里传来女声,是指挥官艾琳的声音,她道:“这位感染者发病前受过腿伤,这或许是他的致命点。”

沉延站在墙角的位置,他这次用的是步枪,他还没开过枪,一直在找时机,前面的AF012沉不住气,越拖越急,身后两条荆棘猛甩过来也没注意到。

“嘭”地一声,子弹射向AF012的所在地点,准确无误的打断了两条烦人的荆棘,病发者注意到在角落的沉延,后者在认真地“狩猎”,没去看它。

AF012举起枪,还没扣下扳机,前面的感染者在他的视野里脑部鲜血飞溅,晃了几下后,重重地倒在一片炸开的汽水里,液体很快被染成刺目的红。

是沉延开的枪。

他接着连开两枪,一枪射中病发者的小腿肚,眼前的怪物踉跄一下,他又打出一枪,直接爆头。

沉延的预判能力一直很强,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就是那种每个考试项目都能拿第一的学员,后来被长官选中,成为“狐狸”加入猎杀组后依旧是最勤奋的那个人,除去工作时间,他几乎都在训练。

AF012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确很优秀,能得到长官和上级组织的重视,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他就做不到像沉延那么努力。

他发呆片刻,沉延又开了一枪,这次终结了另一位病发者,任务结束。

回去的车上,成员在说沉延是神一样的存在,被提的人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说东说西,他没兴趣参与,淡声道:“一般。”

事实上,他对自己这次的行动表现不满意,他心里清楚自己在某个时刻优柔寡断了,明明有几次机会是能速战速决击毙病发者的。

AF007过来勾着他的肩膀,说:“都这样了还一般啊,你的要求也太高了。”

语落,车上几人一起应和。

沉延对自己的要求的确挺高的,每次考核,不少人都是求个60分飘过的成绩,而他力争满分。

可是,长官是不会给任何人打满分的。

·

沉延连着执行两个任务,离开了基地这三天,谢淮虽然感冒了,但两夜好眠,毕竟晚上没人拿枪指着他了。

他这几天都跟刘临在一块,后者原本看他不爽,但混熟了之后,倒是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吃饱饭后,谢淮站在公寓楼的走廊上,刘临喝啤酒他喝汽水,后者想起一事,问旁边的人:“临哥,地狱眼是什么东西啊?”

刘临侧首过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位智障,他笑了一声,嘲讽的意思很足,“怎么,你想弄?”

“没有。”他小声道:“你们经常提,所以我好奇。”

谢淮撒谎了,其实他只是被感染的那一个夜晚在车上听到陈长官和刘临说这个东西。

刘临说:“那玩意,目前只有师哥一人实验成功,风险太大了,搞不好,可是会瞎的。”说着,他指了指眼睛,“研究院的莫桑先生,就是因为实验失败,两只眼睛都废了。”

谢淮愣愣地喝了一口汽水,他不知道刘临口中的莫桑先生是谁。

旁边的人好心解释说:“你可以理解成,在人的眼睛里植入芯片,这个芯片,可以帮助使用者辨别是否有人感染病毒以及猎杀病发者。”

谢淮不太明白,他说:“既然有芯片做识别帮助,那为什么列车事故那一天,全部人还要来打阻隔剂?”

刘临说:“感染事大,再说了,地狱眼判断的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九十,万一这么多人里,有那百分之十的意外,你说怎么办?”

原来如此。

刘临可怜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又说:“而且,目前已经发现二阶进化体了,未来可能有三阶四阶,到时候地狱眼能不能适应这种变化还说不定呢。”

他们吹了一会风,忽然,刘临看到一辆黑色的车打着转向灯开入基地,谢淮刚想问这是谁来了,不料旁边的刘临比他反应更快,脱口而出一句:“师哥回来了!”

谢淮:“……”

车子先停在露天广场,车内下来几位身穿黑衣的人,最惹眼的那个就是沉延,虽然背对公寓楼,但谢淮还是一眼认出他了。

随后,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几位猎杀组的成员一同走进大厦,沉延话少,其他几人在聊天他也没去加入,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望向公寓楼。

刘临倒是淡定,还笑着跟他的师哥挥手,但谢淮就不好了,他僵在原地,这一刻,他像被某股引力吸住了,目光挪不开,反而和沉延的碰撞在一起。

这不是什么冰火两重天,而是一片陌生和尴尬。

·

谢淮昨晚还熬夜,今天反而早洗早睡了,然而庆幸的是,沉延晚上要开总结会议,到了凌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时候,谢淮已经睡得一动不动了,整个架势就像天王老子来了也轰不醒他。

于是乎,沉延站在床边看到了这一幕——谢淮的身体挨着床边,摇摇欲坠。

但他并不关心。

看样子,他今晚只能睡里面了,这种无可选择的感觉让沉延觉得很糟糕。

他坐在床上后发现,被子都被旁边这人卷走了,他有些无语,心想对方也太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一点都不见外的?

沉延抬手扯被子过来,然而谢淮比他更猛,跟抓贼一样抓住了他的手,随即嫌弃地往边上一甩,就像在宣誓主权一样霸道。

某人较真了,选择卷土重来,但是这一次,因为动静太大,沉延才刚抓住被角,谢淮就被他吵醒了。

他睁眼,见到沉延在上面,他怔住。

要来抢被子的人可不在乎,一用力,直接把被子扯过来,谢淮没他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了。

“哎!”

沉延一个转身后对着墙睡下,还顺势将一部分被子压在身下,被子没得太突然,谢淮恼了,“你干嘛!”

沉延疑惑,心说: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谢淮忍着那点火气,用求人的语气叫了几声“哥”,但是并没有用,眼前的人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1],事实证明,示弱这一招,或许只对刘临有用。

沉延不管身后的人推他叫他,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谢淮气得坐起来,又躺下,随后还故意辗转反侧搞得沉延也睡不了,但他闹着闹着,自己就先累了,沉延感觉到后面的人消停了,他心里冷哼一声,觉得对方就是生活太好,被惯坏了,其实也没多大能耐。

沉延的睡眠很浅,谢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过来,这次还把手放在他的腰腹上,就这么圈着他。

沉延感到不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这床容得下一个谢淮已经是他的忍耐极值了。

他下意识地抓住伸过来的这只手,稍稍用力,欲要把对方赶走,这时,身后的谢淮轻轻地用脸蹭了一下他的后颈,迷糊地喃喃:“不要……”

沉延顿住,他没动手,后面那人就变本加厉,“我好冷。”

说着,谢淮又重复了一遍:“我好冷,不要赶我走。”

谢淮抱着个暖乎乎的人,一时忘形了,他的睫毛纤长,划过沉延的后颈时,让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带起一点不可名状的躁动。

沉延垂眸,松开手,没有管他,谢淮也放松了些,吐出的气一缕一缕地扑在他的肌肤,与空调的冷气截然相反,这片气息就像要灼了沉延一样。

沉延想,自己一个25岁的大人跟个22岁的毕业生较什么劲,他翻个身,就看见了谢淮小巧的脸,在一抹深蓝的映照下,显得眼前这人真的很乖。

沉延抿嘴,面上依旧平淡,他很清楚,谢淮也就在睡觉的时候难得安静,醒着的时候只会折腾人。

谢淮感觉到冷,就往沉延怀里钻,后者终于良心发现了,想分点被子给对方,然而,下一刻,谢淮把腿搭在他腰上。

沉延这人平日里性格清冷,是个人都会跟他保持距离,免得自说自话自己尴尬,所以,他就没遇到哪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像谢淮一样这么野,不仅鸠占鹊巢,还一个劲地往他这边靠。

现在轮到沉延问了,“你干嘛?”

谢淮没回答,他的呼吸很轻,看起来睡得挺安稳,沉延的手往下,想把那条讨厌的腿支开,然而对方被他一碰,反而抱住他,就像在把他当做什么依靠一样。

沉延:“……”

他是猎人,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谢淮,强行把怀里的人弄醒也不在乎。

谢淮被抓疼了,起床气很重,跟哪里来的少爷一样,天已经亮了,一抹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他不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瞳仁的颜色在光线下变成略带透明感的棕,犹如森林里迷糊的小松鼠。

基地工作人员给的衣服偏大,谢淮支起身子的时候,露出了凹凸的锁骨部分颈肩线条,起伏的弧度像是连接神经元的突触,传递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冲动信号。

“太亮了。”他说,言外之意就是想让沉延把窗帘拉上,然而对方偏不,甚至迅速抓起手枪。

谢淮又被沉延用枪指着了,他这下子人不迷糊了,瞬间清醒,一双水灵的眼睛落在沉延毫无温度的面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害怕紧张,心跳得很快,胸口起伏不定。

沉延看到他这双犯懵的眼睛就感到厌烦,他“啧”了一声后,枪口往下一点,这次直指谢淮的右眼。

“是不想要眼睛了吗?”

闻言,谢淮身体颤了一下,很是委屈,他不知道对方的脾气为什么这么差,一觉醒来就拿枪指着他。

沉延挡住了窗外的阳光,谢淮就这么覆在他的阴影之下,一时搞得他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将要接受制裁。

“你。”沉延开口,语气低沉地道:“去别的地方睡。”

“去哪啊?”谢淮的声音有点抖,服务部的阿姨安排他住这里,他也不知道这基地还有哪里他可以去啊!

“别问我,不知道。”沉延说:“睡大街睡天台随你,反正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着,冰凉的枪口碰了一下谢淮的眉心,沉延又强调了一遍,“听到了吗?不要让我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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