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严家炀嘶吼着。
莱恩的后背撞到了破旧自行车,有点疼,他忍着疼躲开些,淡声说:“没什么,麻醉剂而已。”
麻醉剂?
听到这三个字,严家炀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依旧不相信眼前的人会做这种事,就像他不相信那些感情早已结束化成白骨了。
严家炀想抓住莱恩问个究竟,这时猎杀组的人围上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严家炀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枪口,心脏就像被狠狠地割了一刀,苦涩渗出来淹没了他。
他眼睛有点酸,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
【090】
“为什么?”严家炀看着莱恩,面容扭曲得像个疯子。
刘临上前将莱恩扶起来,后者没有挣脱,严家炀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用过多的猜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人是莱恩口中的新欢。
荆棘从严家炀的身体里爬出来,跟蛇一样在空气中轻轻地晃。
严家炀看着这些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用枪指着他的黑衣人,笑了两声后,他问:“我可以杀死你们吗?我好想杀了你们啊……”
严家炀试图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受了伤还是麻醉剂在作用,他感觉身子有些发沉,就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背上,叫他抬不起头来。
“老实点。”af014冷声道,然而严家炀视他如空气,并不理会,他始终看着莱恩,但他注意更多的,是刘临摁在莱恩肩上的那双手。
严家炀看得眼红,真想把这双脏手给剁下来。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啊!”严家炀的身子摇摇晃晃,真就像喝醉了一样,他的视线越过那些跟他毫不相干的人,对莱恩苦笑,说:“我已经很痛苦了,我想赎罪,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莱恩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他说:“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说着,他自己嘴角都有些发颤,“我说了,你已经有老婆和孩子了,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些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变成这样子!”
在严家炀的记忆里,莱恩从来没有像这样撕心裂肺地跟他说话,也没有红过眼眶,哪怕当年他们分手,莱恩也只不过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就这么离开他的生活。
严家炀的心不太舒服,有点疼,他愣愣地点了点头,收起那些虚伪地笑后,告诉莱恩:“我……我说了那些都是我妈逼我的,爱情、婚姻、小孩都不是我想要的!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我觉得我早就死了,她逼我进戒同所的那个夏天我就死了!”
严家炀喘着气,不知不觉就泪流满脸,“戒同所里的那些死变态每天都让我看男女做爱的片子,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小屋子里审问我,如果我表现出对男人有感情,他们就会把我绑在病床上,电到我哭,电到我吐,电到我求饶认输为止,如果我求饶的声音不够响亮,他们晚上就不给我饭吃……”
严家炀的神情忽地变得诡异,他笑着对不远处的人说:“莱恩,你知道吗?我当时头一次知道,说不爱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人原来是这么容易妥协的。”
他笑了两声,往前走一步,“所以,在你说我们已经结束了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把你绑在床上,用电电到你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为止。”
“喂,注意点!”af014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严家炀胸前,后者却依旧无视他。
“我出来的那一天,我妈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跟我说,她活了这么久,觉得最骄傲的一件事情就是治好了我这个不正常的儿子。”严家炀冷笑道:“不正常吗……他们都说我不正常,可那些以‘拯救’我的名义来帮助我的人,他们就正常了吗!”
“他们都是虚伪的蛆虫!”麻醉剂的药劲上来,严家炀站不稳,身体撞在了木杆上。
严家炀虚弱地笑笑道:“我每次看到妻子和那两个小孩,就会想起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失败,我就是个傀儡,我恨他们,我好想杀死他们……”
莱恩想起跟猎杀组成员来的路上看到的墙上的血和男孩被开膛破肚的身体,他气得眼眶发红,再也忍不住了,一手夺过刘临的枪,对准了严家炀的头。
“砰——”
严家炀身体抽搐了一下,他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他目光下移,看到自己腿上有个窟窿在流血。
“啊!!!!!”
莱恩崩溃地大喊一声,接下来连开几枪都是打在严家炀的周围,并没有真正的伤及要害,他像是在发泄,但又找不到缺口。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为什么啊!”莱恩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他曾经有很多个“为什么”想问严家炀,比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喜欢我?到后来变成了: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还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不过现在,莱恩都不想问了。
眼前的严家炀,他已经不认识了。
刘临蹲下来抱紧莱恩,沉延瞥了他们二人一眼,霎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沉延跟af023说:“绑起来,带去‘孤岛’。”
·
沉延开了个短会后才结束工作,研究院的人让他留在研究院休息一晚,但是沉延拒绝了,打了辆车去药剂供应中心。
一个小时前,他听到耳机里的艾琳跟他说了谢淮受伤的事。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虎哥和男护士刚帮谢淮处理完伤口,虎哥拎着盆子出来时候,看到了侧首寻找病房的沉延。
沉延走到036病房的观察窗前看着躺在里面的人,男护士拉住了他,警惕地问道:“请问您是病人的……”
“家属。”沉延说。
男护士像是不相信,他回头看了虎哥一眼,虎哥提盆子的双手有点酸,他潦草地说:“对的,对的,我可以作证。”
“这样啊……”虽然如此,护士还是提醒说:“病人刚刚接种完阻隔剂,会比较嗜睡,所以最好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
“好的,麻烦你们了。”沉延向前,想帮虎哥把盆子里的血水倒了,虎哥却拒绝了,对他说:“你还是进去看着小谢吧,他想着你呢,水我去倒就行了。”
“谢谢虎哥。”沉延说。
“客气个啥!”
兴许是因为生物钟,谢淮早上六点多就醒了,他感到口渴,不自觉地喃喃两声。
沉延听到声音后,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淮刚醒,大脑还没开机,他听到男人的声音后精神地坐起来,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眉头蹙了一下。
“没,我只是口渴了……”
房间里一股药味,沉延见谢淮的肩膀缠着绷带,后者不好意思地把被子拉高了些,遮住了赤裸的上半身,沉延笑了一声,说:“在我面前还介意这个啊?”
沉延起身给谢淮倒了杯温水,问他:“伤口疼吗?”
谢淮接过后说:“有点,其实也没有很疼。”
“沉延……”谢淮看着对方,问:“你工作结束了?”
沉延坐在床边,他揉了揉谢淮的头,说:“本来前天就结束了,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紧急通知,所以去了酒吧做排查工作。”
谢淮钻进沉延的怀里,闷闷道:“我昨天在酒吧见到你了,还以为你是嫌弃家里的‘糟糠之妻’了,想去玩点刺激的……”
这话刚说完,谢淮听到沉延笑了一声,后者说:“傻,酒吧里的那些鱼龙混杂,哪有你会勾引人啊?”
沉延低头,吻住了谢淮的唇瓣。
……
虎哥顺路带了个早餐过来,他敲了敲门后,过了一会,才等到沉延来开门。
“醒了吗?”虎哥用气音问。
“嗯。”沉延侧身,让虎哥进来。
“哥……”
虎哥见谢淮脸有点红,嘴唇也红润,他道:“我看你脸色不错,年轻人就是好,恢复得快。”
谢淮看着沉延,然而,后者只是笑笑,就像在说:“你自己想想怎么回答他。”
虎哥把东西放在桌上,“我给你们买了粥,你们趁热吃啊。”
谢淮和沉延跟虎哥道了谢。
虎哥想起一事,对谢淮道:“阮叔说你要是不行,就休息吧,今天先别来上班了。”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好,谢淮一听是阮宏说的,就觉得莫名有种“你要是不行,就滚出组织吧,别来上班”的错觉……
要是谢淮今天不去,就只有虎哥一人在忙这个案子,他哪里好意思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让虎哥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啊!
所以,谢淮说:“我可以的,我吃饱了就跟你一起去上班。”
“别别别,你不舒服就休息,别勉强啊!”虎哥摆手,说道。
谢淮的左手一用力就疼,沉延注意到他全程用右手拨开塑料包装,很不方便,于是过去将粥拿起来,人也坐到了谢淮身边去,一副准备要喂对方吃早饭的架势。
虎哥一下子就看懂了,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他笑道:“我去楼下看看池塘里的鱼怎么样了,一会再来啊。”
谢淮:“……”
这离开的理由终究是过于牵强了。
沉延把粥吹凉了送到谢淮嘴边,“张嘴。”
“你吃吧。”谢淮说:“我还不饿。”
这话刚说完,谢淮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了一声,搞得他十分尴尬。
沉延瞥了谢淮的肚子一眼,然后对他说:“是需要我撬开你的嘴吗?”
谢淮怕自己大早上的吃不消,于是老老实实地说:“不用了……我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