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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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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格雷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他头部的伤又开始疼了,索性在地上找到了舒服的姿势枕着手臂睡着了。

而隔壁的人等了一会儿,只听到那边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擦声,接着再没有动静,骂了句:“混账,老子费老大力气跟你说话居然屁都不吭一声。”他肚子里还有一堆脏话要骂,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纯属浪费自己仅剩不多的体力,很快就不说话了。

监狱里很多人都像他这样,为了节省体力,终日只是静坐或者是躺着,不说话,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但格雷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稳,因为他对面一直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说的不知是那一处的方言,一开始很低,渐渐声音放大,到了一个顶尖的时候,声音又逐渐变得沙哑无力,如此反复,片刻不得安静。

格雷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就醒了,他捂住耳朵想继续睡,可那声音怎么也不能完全盖住,隐隐约约的传到耳朵里的感觉更令人难受。他撑着身体让自己坐起来,往那该死的噪声源那儿望去,由于没有光亮,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极其魁梧的黑影在那儿,嘴里一边骂,身体还跟着摇动。

格雷皱着眉往外边说道:“喂,对面的,有气麻烦等会撒,让人先睡个觉行不行。”

那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继续骂骂咧咧。

看来是没法好好睡觉了,格雷无奈地靠着墙壁坐下,抬起手撩起额角的头发,那块头发掩盖之下有个怖人的伤口,是蓝斯特的那一枪留下的,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子弹也已经被蓝斯特手下的医生取出。

格雷不太理解自己这幅身体,听安娜的意思大概就是不会死,他曾经背地里试过一些法子来自杀,其实也算不上背地里,因为每次都会被安娜或者亚伯拉罕发现,然后惊动整个龙族加联邦政府。格雷觉得命运对他是不公平的,同样是致命伤,别的人都能从中解脱,而他却要等待身体从那种无以复加的痛苦中恢复出来。他本以为他将只有一种“死亡”方式,那是不断伤害自己的身体,最终让身体机能陷入瘫痪,他将得以安息,即,永久的沉睡。

而他却在有一天偷听到安娜和阿梅代奥这样的对话。

“他怎么样了?”这是阿梅代奥的声音。

“医生已经给他包扎好了,手腕伤口里的玻璃碎片也清理干净了,现在应该睡了。”安娜对阿梅代奥除了必要的信息交换,她从不说多余的话,与对自己的冷漠不同,格雷总能感觉到安娜对阿梅代奥有种明显的排斥。

接着,安娜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对阿梅代奥开口说道:“你离他远一点,只有神才能杀神。”

“呵……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何况我也已经……”

“不论你是不是已经失去神力,只要上神名列中尚有你的名字,你对卡米洛来说就是威胁。”

“我发誓我不会。”

安娜补充道:“即使是他的意愿,也不能。”

说起来,自从听到这句话以后,卡米洛很久都没想过自残,大概是人的天性,看到死亡之后,才知道敬畏死亡。

可后来,在阿梅代奥陪他的时光,他又渐渐变了,他明明已经能逐步控制自己的嗜血,却对阿梅代奥的欲望越来越强,那种一看到对方时便生出的异样的颤栗的兴奋感开始令他自己感到恐惧,他害怕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饥渴到扑上去撕开对方的喉咙,撕下他的每一块血肉,咬断他的骨头,饮下他的骨髓,完全地将对方吞入腹中。

卡米洛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种感觉,他默默选择了自残来发泄。一天,在侍女的惊叫下阿梅代奥冲进他的房间,夺过他手中染血的小刀,看到对方心疼又惊恐的面容,格雷哑着嗓子说:“阿梅代奥,我活腻了,你杀了我吧。”他被切断的动脉还在喷涌鲜血,每一次呼吸都止不住地在颤抖,可他还是在努力说话,希望对方能听见。

可是阿梅代奥没有听,他捂着格雷的脖颈上的伤口,哭着求他,别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因为我不想你受伤,但是卡米洛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下颤抖的呼吸声和微张的口型。

两道液体自眼眶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格雷略惊诧地抚过脸上未干的泪痕,自己,居然哭了吗?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是什么令他流泪,按照他的计划,他即将死在阿梅代奥剑下,应该喜悦才对,不是么。

“年轻人,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嘛?”一个厚重的声音想起,格雷往声音的来向望去,斜对面有一个人影靠在监狱隔间的铁栏杆上朝他看过来,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的脸。

对方又接着说道:“哈哈,我啊,就是听力太好了,所以总喜欢管点闲事,你不要见怪。”

“多谢关照,我没事。”格雷并不太想和陌生人有什么交集。

对方叹了口气,说:“你们年轻人啊,一个是做事太冲,第二呢,就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

隔壁的那个男人听见这话,跟着打趣道:“就是啊,有心事发泄出来就好了嘛,别像阿诺那小子一样,呵,憋成了个疯子。”

他说的人,不言而喻,就是关在格雷对面那个一直在骂骂咧咧不停的男人。

“他怎么会这样?”格雷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咱进这儿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自个儿一堆事谁还乐意去管别人。”隔壁的那人懒洋洋地说道。

格雷扫过他视线内所能及的几个人,稍远处的一个监房里一个身材短小的老太太吸引了他的目光。

“别去看她。”那个老者出声提醒他,“她是个巫,天生异能,看到她的人都会迷恋她到不可自拔。”

隔壁的大汉又嘴贱地说道:“嘿,你知道这儿为啥没有监控,原来是有的,就因为那狱警多看了她一眼,拼死拼活地要帮她越狱。”

听到他们的谈论,那个老太太缓慢挪过身子,转头看向他们,隔壁的汉子立即识相地闭上了嘴,只听那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道:“呵呵呵呵,自己也关在牢狱里,还有心思去取笑别人,我听说你就因为天生长了个乌鸦嘴,说什么坏事都能成真,政府想杀你又没有罪证,只能把你永远囚禁在这里。”

“切,我明明发誓我再也不会用这个能力,狗屁政府!”对方使出浑身力气将拳头砸在石壁上,而受限的力量使得隔壁的格雷听来只像是石壁被轻拍了一下。

就像他说的,这里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

格雷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黑暗,和自已一样的黑暗,只不过他是源泉,这些人只是被黑暗侵染,格雷凝望着这群人,伸出神的救赎之手:“将你们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不幸,交予吾,吾将代你们承受,以黑暗之神,卡米洛的名义。”

他苍凉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地牢中,盘桓在每一个人的耳际,话语中的悲悯和仁慈如流水趟过每一个人的心底。

回荡他的先是沉寂,接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吼了起来,是那个被叫疯子的阿诺:“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神都他妈的孬种混蛋废物,哈哈哈,给你,都给你!哈哈哈……”

“契约达成。”格雷收起手掌,而无人注意到,那时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细微的颤抖。

阿诺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沉默下来,盯着格雷,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然后像是轰然醒悟般地浑身一怔,指着格雷震惊地说道:“你……真的是神……”

格雷没有回答,回应阿诺的是其他人的声音:

“我愿意!”

“神啊,救我吧。”

“也救救我。”

格雷隔壁的那个男人抱头痛哭道:“如果您真的是神明的话,就帮帮我。”

他缓缓开口:“吾不能给你们光明,只能将你们带离黑暗。”

“这样……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永久地被困在这样的地狱里,我还能有什么奢求,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疯掉的吧!所以……请您,救救我们吧!”

“所有向吾情愿之人,吾皆将应允。”格雷将所有人心中的愤恨,绝望,悲戚,都纳入自己的灵场之中,这些黑暗的情绪将化作他的力量,然而,他本过度膨胀的力量已经造成灵场的损伤,因此安娜曾告诫他永远不要使用他的神力,然而就像约克曾经对他说的,“我们敬仰着神明,筑神坛供奉他们,即使处在水深火热中也不放弃我们的信仰,我们所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神的力量的庇佑。”

他又怎么能够去逃避他的宿命和责任。

当所有的黑暗纳入他的灵场之中,诅咒之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有的人开始意识到事情还不算那么遭,至少自己还活着,而活着就意味着希望。

在他们想对这位神感恩时,却发现他们已不记得什么神,什么救赎了。但确实有些事好像不一样,那个阿诺不再发疯地乱骂了,有诱惑异能的那个老婆子不再讽刺别人了。

还有,那个今天新来的那个犯人好像身体不大好,一直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觉醒,只是施展了隐藏技能,觉醒后的卡米洛会更吊

☆、审讯

牢房里没有日光,所以格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时候是被门口的叱呵吵醒的,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这会儿强烈的光线刺眼得令他睁不开眼。

听声音门口似乎站了两个人,同时格雷能嗅到一股香水的味道,转念一想,狱警怎么会在工作的时候喷香水,大概是香型除臭剂或者是种族习俗上用的香袋。

脑子迷糊的时候就容易走神,等那狱警按捺不住性子,打开牢门,走进来揪着他衣领把他拎起来的时候,格雷才真正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余光撇了一眼那人的腰间,呼……真的是香袋。

格雷终于从走神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半睁着眼对那狱警慵懒地说道:“干什么?”

“格雷·里佩特,上面要审问你。”这是个女狱警,声音粗犷,身高约莫比格雷还高了一些,气势不容小觑。

周围几名犯人闻声投来目光,在这座牢房里,被审就意味着离死刑不远了。

格雷本想配合地站起来跟这女警走,但双腿乏力得根本无法站立,一路上只得和被关押进来的时候一样,被两狱警架着肩膀带出这片漆黑的牢笼。随着他们逐渐离开诅咒之地的中心,格雷的体力开始明显恢复,也随之打起了精神,不过监狱方面明显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押送他的人从原本的两人增加到六人,一律配备了高级武装。

切,我又没有准备跑,格雷扫了那些人一眼,不屑地掉回头去,他已能自己走路,于是自己加快了步子想甩开那些盯在他背后的目光。

他们在一房间前停下,门口的标签上挂着“刑讯室”三个字,不等狱警吩咐,格雷自己已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那门。

贝尔纳多坐在监控室里,听到后面传来开门声。

“报告!裁判长,您要的那份资料我整理好了。”一个佩戴军勋的士官在门口敬礼道。

“放这儿吧。”贝尔纳多带着白手套的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空处。

“是。”那人恭敬地将那资料夹放在桌上,静候了一会儿,看到贝尔纳多一直盯着屏幕没有动作,踌躇了一会儿又不安地开口道,“裁判长,您不看一下吗?”

贝尔纳多习惯性地笑了一下,悠悠道:“我在阿梅代奥的讯息里看到‘格雷·里佩特’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这个人曾经在魔族被捕,那时候阿梅代奥就找我请假去了一趟魔族,可后来这个人居然就越狱成功,和叛军的人一起离开。”

感觉到身边的士官紧张地浑身绷紧,贝尔纳多笑出了声,安抚道:“你不用太紧张,我知道你是阿梅代奥的手下,我怎么会怀疑我亲爱的议员,何况这次能逮捕这个犯人,还是多亏了他电脑里的那则情报。”

他的话语变了一个调,声音瞬间冷如冰窖:“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个人。”

那士官浑身打了个颤,腿软得仿佛即将要跪下来,却被另一个手臂有力地扶住,以及背后传来他所熟悉的温暖的声音:“裁判长大人,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琐事无需打扰您罢了。”

“哦,阿梅代奥,你来得正好。”贝尔纳多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我正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阿梅代奥让那名士官先出去,对贝尔纳多补上了一个军礼,道:“您请说。”

“蓝斯特擅自把这个叫格雷的犯人转移到你负责的诅咒之地,居然也没有向你报告一声,做事实在欠妥当,我代他向你道歉。”贝尔纳多边说边拿过刚刚那叠资料翻阅起来,脸上实则毫无歉意。

阿梅代奥微微欠身:“您此话说得严重了,蓝斯特上将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你说的因,”贝尔纳多“温和”地一笑,展开资料夹递给阿梅代奥,“该不会就是说这些。”

阿梅代奥不用看也知道那页上有什么,掰断的铁栏,拳头砸破的墙壁,以及被打成重伤,滚翻在地的一队狱警,每一张照片都是格雷的杰作。当然,这和蓝斯特故意放宽的警备以及纵容手下挑衅有分不开的联系,然而蓝斯特只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面对贝尔纳多的质问,阿梅代奥没有直面应对,他平淡地答道:“我想是的,这些照片都是蓝斯特上将发给我的。”

“恩,”贝尔纳多扶了下眼睛,“虽然有了这些作为证据,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把人关到诅咒之地去,审讯这个流程总不能少。”

阿梅代奥把资料夹合上,放回桌面,眼光扫过监控屏幕,格雷正在一队高级警卫的押送下走向审讯室。“您说的对。”阿梅代奥的语气听着很压抑。

“恩——说起来,有一件事,你似乎忘了告诉我了,真是大意呢,还好有下属报告给我了。”

阿梅代奥这回真的是脸色不善了,看向贝尔纳多的眼神中多了压迫之意。

贝尔纳多显然不会屈服于任何警告,依旧保持着笑容地说:“这个叫格雷的人,似乎和奴隶主罗德关系不浅呢,为了证实,我只好把罗德也请来了。”

该死!阿梅代奥紧张地盯着屏幕,只见格雷已经伸手拧开了审讯室的门把手。

☆、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只看不收的,只收不评的,祝大家懒癌早日康复~

“咔嚓。”本把手被轻易地拧开,里面的人闻声也转头看来,闯入视野的红发极其醒目,坐在椅子上的罗德似乎准备好了给进来的审讯官一个下马威,表情僵硬扭曲,眼神不善,而他斜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表情立马僵住了。

格雷也完全没有料到里面的人居然是罗德,不过他起码没有罗德那样无聊,没有故意摆出什么奇怪又吓人的表情,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立在了门口。

一秒,两秒,三秒……

政府明显在试探他们,格雷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种时候应该装作不认识吧……

罗德也在忍耐着什么,眼角跟着抽了一下。

“噗、”最先忍不住的还是罗德。

随即格雷转过头去,不去看憋得满脸涨红的罗德,而这并不能平复他想笑的心情,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罗德也跟着大笑起来,以至笑出了眼泪。

格雷大力把门关上,将后面那些一脸错愕的警卫隔在外头,他绕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大力踹了桌子一脚,指着红发嘲笑道:“变态你也有今天,居然蹲审讯室来了,哈哈哈哈。”

罗德不甘落后地回击:“你爷爷我是来审你的,给老子坐好了,是谁落魄到两次关监狱里头?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放屁,你刚那一脸什么表情,到警署被审讯还装一副凶样,给自己壮胆呢?哈哈。”说到兴起,格雷一手拍在桌子上,罗德一眼瞧见了他手上那枚黑色石戒。

“契约戒指?”罗德深谙此种器具,从戒指的纹路和灵气就能辨出这戒指的制约力量极强,他把戒指从格雷手上夺下,叱问道,“谁给你戴上的!我就说你怎么会败给蓝斯特。”

格雷指着监控笑了笑,“别这么说,蓝斯特好歹也是上将,你这样让政府的脸往哪儿搁。”

罗德不屑地跟着一笑:“哼,那只狗……”

“说起来,我有些正事要问你,”格雷的语气稍显严肃,“你在我身上下了定位魔法,只有你能知道我的下落,而蓝斯特的军队恰好出现在凯琳达附近的森林,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提到这个话题,罗德变得窘迫起来,他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怪我玩大了,有些话在这儿说不方便,不过你还记得你在魔族遇到的那个叫路易的警察么,他在我府邸的时候一定使了什么法子,把你和叛军的情报透露出去了。”

格雷沉思道:“那个路易?我倒不记得我和他有什么太大的过节……他现在人在你那儿?”

罗德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唉,他要在我这儿啊,我一定把他捆回黑街去,安安全全地呆着,还怕政府这群人?”

“出什么事了?”

“路易在神界的时候跑了,蚀一定动了什么手脚,魔族在神界动根手指头都难,我派人去找路易的下落,他居然回我说找不到,狗屁,老子怀疑人就是他放的!”

蚀?格雷想起来了,罗德的私人武装叫做零组,而零组的实权都集中在那人手中,蚀这个人虽然古板了一些,看起来对罗德却很忠心的,很难想象他会做这种事。

“你问过蚀本人了没有?”格雷侧头问。

“现在关在这儿,我也得有机会问啊,”罗德恢复了嚣张的样子,“啧啧,扰乱社会治安罪,亏他们想的出来。卡……额、格雷,你乱来的这段日子可把我折腾得够惨,是不是可以……”

“恩……我不。”格雷坏笑着说,他心里当然明白罗德说的是什么,只要卡米洛的地位在,联邦政府就动罗德不得,更不会逮捕他,但格雷存了私心……

“罗德,那一天,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说。

杀了我……

让我死在他手下……

这一定让他毕生难忘……多么美妙……

罗德看到格雷眼中对死亡近乎灼热的渴望,令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懂这个男人了。然而,既然是挚友,不是应该无条件支持对方么,罗德嘴角上扬,身体探过桌面凑到格雷耳边说了一句话。

“啪!”他们背后的门被用力打开,一位持枪的警卫大喝道:“禁止窃窃私语!”

而这显然不能震慑到里面的两人,面对两人挑衅的笑容,警卫面不改色地走到罗德面前,正经地说道:“罗德先生,抱歉我们安排错了审讯房间,请您配合我们移步到别的审讯室。”

“啊——知道了,什么时候政府的人演技这么好了,说瞎话都正气凛然的,佩服佩服!”罗德嘴上调笑着,但还是站起来走到了门边。

“是啊,比我俩的演技高明多了,”格雷笑了一声,他指的是他们见面笑场的事,他背对罗德抬了一下手,示意告别,“好运,变态。”

罗德用充满深意的眼神望了一眼格雷的背影,扭头跟着警卫走出了审讯室。

格雷在屋子中静坐着,他脑中浮现出蚀的面貌来,那个人,居然会背叛罗德么?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一列脚步声,而为首的那个,格雷实在是太熟悉了。

☆、规则

贝尔纳多走路的速度很快,他尤其喜欢走路时远远把别的人甩在后面的感觉,这给他一种在引领别人的满足感。

在等待贝尔纳多进门的短暂空隙里,格雷无聊地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贝尔纳多令他厌恶的方面,第一应该是说话的腔调,第二是他的伪笑,第三厌恶的是他走路的方式,左右想想,竟觉得自己还挺公正的。

罗德显然也想开点小差来熬过审问,不巧面前杵着一座冰山,他那点胡思乱想的心情都被冻僵了。

“罗德!”又是一股寒气。

罗德在心底打了寒战,高声脱口而出道:“老子没有开小差!”

“我没有在说这个。”阿梅代奥手中钢笔敲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听得罗德心里直颤悠。

那你吼我做什么……罗德心里是凄凉的,自己的人跑了不说,居然他本人又被政府带走,审问他的居然是个“老熟人”,因为卡米洛的“消失”,阿梅代奥对罗德的连带记忆也被删除了,罗德心里明白,没有了以前那点交情,强烈主张废除奴隶制的阿梅代奥绝不会对他有半分留情。

“你刚刚为什么要笑出来?”

“哈?”罗德听不懂阿梅代奥的问话了,什么意思,还有没有人权了,笑都不让笑了?

阿梅代奥却态度不明地叹气道:“当初夏去问你,你说根本不认识格雷,今天却又……裁判长他是个多疑的人,你们刚刚说的那些……”

“什么!贝尔纳多在这儿?”罗德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要在平时,他即使再春风得意,见了贝尔纳多也得夹着尾巴绕道走,可今天不行,“你可别告诉我格雷的审问官就是他?”

罗德对格雷那幅维护的模样令阿梅代奥内心隐隐不快,他将内心的波澜压下,保持镇定地点了下头。

谁知罗德竟一把抓住了阿梅代奥的手腕,直拽着他往外跑:“格雷准得闹事!没时间磨蹭了,快去拦住他!”

等阿梅代奥和罗德闯进那间审讯室的时候,见贝尔纳多正侧着脸,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左脸上的红印和地上碎掉镜片的眼镜,足以说明事情的经过。

“呵哈、哈——”格雷低声的喘气里夹着笑声,仿佛视他背后那个用双手捆住他的巨汉不存在,当他看清闯进来的两人,目光停留在阿梅代奥身上,恍惚了一会儿,嘴角露出笑意,原本已经放弃反抗的他突然背对这墙使足了力气往后面撞去,背后那个魁梧的保镖发现自己居然拗不过他的力气,被带着狠狠砸往后面的墙壁。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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