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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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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硬(寝妓)作者:沉默是金

第17节

不用着急啊,大家有一天,还会再见吧!

现在,就暂且先这样吧。

看着阳间界的众生蝇蝇汲汲,丁嘉想,你们为什么有这样的勇气啊,在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后,还能活着?

请给他一条船,把他放逐到海上,从此沧海寄余生,永远都不再靠岸。

第6章

丁教授德高望重,一生桃李满天下,葬礼上来了一百多个学生,有的正春秋鼎盛,有的已双鬓斑白。身份相同,年龄相异,一代一代,一波一波,仿佛江水不息的浪涛。本省和江苏、浙江的几大设计院都安排了人员前来吊孝,当地报纸亦有所反应。那天,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都来了。

人群熙熙,周川也身在其中,一身黑,一言不发。虽然他热衷于向两位老人挑衅,可对方以死亡来终止了对抗,这宣告着他将不再有得胜的机会。丁铃的父亲已经走了,母亲也风烛残年,儿子一脸愚钝,很快,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与她相关的讯息了。

丁教授膝下无儿女,本该由外孙在外徕客,然而丁嘉情绪太差,一直没怎么出现。亲戚这边是表姨夫负责接待,学生、校友以及工作上的往来人员,却是刘迪明在帮忙。

二老在业内积攒的人脉,嘉嘉是用不上了,丁教授很慷慨地一齐给了刘迪明。刘迪明便是在丁老的帮助下,真正迈进了这个圈子。眼下是他的报恩,也是他拓展人脉的大好机会。

就像齐教授不喜欢周川一样,她也渐渐不太喜欢刘迪明,她总觉得两人在某些方面过于相似。丁教授却说:“怕什么呢,我们已经没有女儿了。种善因,得善果,说不定这孩子将来能帮到嘉嘉。”

齐教授在殡仪馆的洗手间找到丁嘉,丁嘉看着便池说:“如果我一生下来被妈妈扔厕所淹死就好了,你们就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聪明的小孩……”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外公那么好面子,为了这个不全的外孙,不知蒙受了多少羞辱。

小时候,丁嘉总爱穿没有后跟的拖鞋,他夏天上幼儿园也这么穿,他虽然很胖,但外公总抱着他,爱不释手的样子。

“丁胖子的拖鞋——又——穿——反——啦——!”幼儿园里一干小朋友们拖腔拖调,唱戏一般大喊大叫。

丁教授低头往怀中一瞅,果不其然,嘉嘉又把拖鞋的左右脚穿混淆了。丁教授十分纳闷,明明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是正的,怎么半道上就反了?嘉嘉每次都是这样穿,只在落地的时候才将左右脚换回来。

回想起来,那时外公没说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纠正他,这是出于溺爱,还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放任自己自行成长?这原本只是二十年前的一件小事,可此时此刻,丁嘉想起来万分后悔。他应该向外公解释的,说不定外公会少叹一口气,多一分欣慰。

拖鞋有一点点大,丁嘉被外公抱起来之后,失了着力点,拖鞋很容易掉下去,如果使劲勾着鞋子,脚就会抽筋;但如果反着穿,则不会。左鞋上原本放小指的那块地方很短,穿到右脚上之后,恰好能被右脚的大拇指勾住,这样很轻松地就管住了鞋子,不会掉下来。

这个偶然发现的小窍门,丁嘉以为人人都知道。可是大家都说他很笨,连他都知道的事,当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齐教授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这样想?”

丁嘉说:“我一直都这么想。你们一见到我,就会想起妈妈,可你们不喜欢妈妈……”

齐教授说:“是的,你妈妈让我们很伤心,很失望,可嘉嘉你不一样,你比你妈妈善良、懂事多了……把你留下来,是铃铃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婚礼和葬礼是故人们久别重逢的地方,在丁教授的追悼仪式上,几十年未见的同学们见到了彼此,仿佛一场特殊的同学会。丁教授的遗像用的是一张他四十岁时候的照片,笑得很开心,看起来还很帅。

齐教授对她的姐妹解释,说:“这老家伙臭美。”

在来吊暄的人中,也有一些旧时的同学,齐教授见到他们很惊喜:“志文,小段!”

那是一对很有活力的同性伉俪,虽年过七旬,却穿着入时,较同龄人年轻许多。

叫小段的老年男子说:“呵呵,那时候他还笑话志文长得像个死丫头,想不到他自己死我们前头了。”

齐教授说:“他这两年身体不好,走在前头也是正常的。”

丁嘉从外一瞥,看到了许多人伤感之余的喜悦,他突然庆幸寝室长没有来。因为这样,他才能彻彻底底地悲痛一场,而不必为寝室长的出现而在外公的葬礼上欣喜。

陈雄哭得很伤心,他说我一想到嘉嘉会多么难过,我就忍不住……

大部分人当天就离开了,陈雄留下来过了一夜。

知道陈雄在北京买了房子,丁嘉挺为他高兴的,因为北京的房价越来越高了,陈雄能靠自己买房子,着实不易,这说明陈雄现在混得不错,工资很高。陈雄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说还行吧,比刚毕业时想象的要高多了。

话说,云烟也没有来,他的电话又换号了,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电视上都没再见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岗位。

陈雄的脸色很难看,丁嘉问:“怎么了?”

陈雄咬牙切齿地说:“没事。”

云烟之前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主持人大赛,入围了决赛十强,但也仅此于此。他腹内空空,许多缺少常识的发言都被人截图放在了网上,成为大笑料——网友们嘲讽说,这个人初中都没读过吧?丁嘉心想,说得对,云烟还真没读过初中。

经纪人嫌他太矮总让他穿10厘米的内增高,云烟有一回把脚崴了,从六级台阶上掉下去了,他怒而脱鞋,扔之:“老子一米四怎么了!”好死不死,被记者拍到了,放在网上,一干网友又嘲笑他:身高上的一米七,智商上的一米四。

云烟的定义,就是一个大写的花瓶。可那张脸不是盖的,那场比赛,他获了个最佳形象奖,还代言了一个整容医院的广告。之后一段时间,丁嘉经常能在公交车站的橱窗前看到医院的巨幅广告,倘若有人盯着海报看,丁嘉就会对那人解释:“他天生就长这样。”

云烟的经纪人——他大连电视台的一个女同事——十分反对他接广告。她有个不切实际的梦,总想着将云烟打造成天皇巨星,继吴彦祖、金城武之后的又一人间绝色。

云烟说,我又不是央视主持人,凭啥不能接广告?

经纪人说,这个于你自身形象不利啊!

云烟无所谓,只要能赚钱,让代言汇仁肾宝也行啊,他现在急需资本积累。

经纪人怒道:“你这是短视!”云烟很无奈,他压根儿不想走这条路,他早就看清形势了,空有长相的演员毫无自由和尊严可言,影视投资才有大回报。他不求名,只求利。

在天涯上,有人发帖说云烟是个基佬,被某个黑道大佬包养多年,早就是个大松货了;还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云烟的面相,美却凶,演艺事业不旺。丁嘉十分恼火,不再去火影贴吧蹲坑,转战天涯,和那些恶意楼主展开大战,彻夜不眠,被一群人骂“囡囡的nc粉”。(囡囡是云烟的黑称,他曾将“囡囡”二字读作“yanyan”)

可是云烟似乎只是爆红了一阵,转眼就没消息了,连天涯上骂他的人都没有了。这让丁嘉十分纳闷,难道云烟真的被雪藏啦……(云烟:鬼扯,说的还挺像一回事!)他还假模假样自己发了一个骂云烟像妖精的帖子,结果半天也没人响应他,只来了个卖铁观音的来帖子下打广告。

云烟就这样没了消息。

第7章

从前住在一起犹不觉得,如今丁嘉才明白了云烟的可恨,就这样一走了之,再无音讯,他父亲心中怎会不怨?

但是丁嘉立即又抛开了这个念头,云烟生性好强,过得不好,自然会隐匿自己的消息,人在落魄之时最经不起故人的问候。

可如今他正前程似锦,天下谁人不识君,他又不像某人那样,有什么躲避的理由呢?

难道是学阮玲玉,人言可畏……丁嘉突然怒火中烧,想要炸了天涯社区。立即去发帖,说万恶的网络暴力把云烟逼死逼疯了,好半天有人回复了他一句:你傻b呀,那些骂他的都是水军自炒自黑,人家现在早不站台了,改幕后了。

外公离开之后的日子,在丁嘉眼中是灰色的,两所分校的成立也放慢了进程。

这并不与丁嘉相关,诸多事宜都是朴副园长在负责,前几天她在教小孩子们跳舞的时候,突然一群女孩子尖叫起来,接着刘衡中就旋风一般冲进办公室大喊:“丁园长,朴老师流血了——”

朴贞姬这是流产了,丁嘉很生气:“李宇成他人呢?”

医务室里,朴贞姬有点尴尬,明明有带套的。自学生时代,李宇成就一直在追她,因为某些原因,她本人对婚姻不太有兴趣,虽然没答应,却觉得这孩子床上很卖力,又很温柔,就和他约了两炮,没想到居然怀孕一个多月了。

朝族女性向来温婉内向,朴副园长虽留过学,却也不至于这么放得开,更何况她一向端庄娴美,行止合宜,丁嘉暗自吃惊,果然人不能貌相。

丁嘉要去找李宇成,朴贞姬赶紧阻止了,说:“现在他家人正在给他施加压力,说不定明年春天就能顺利结婚,别让他的青春耗在我身上。”

听了这话,丁嘉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你们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算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朴贞姬躺在床上,失去元气的脸色十分苍白,她叹了口气,说:“遇上了很心动的人,也会觉得幸福,可是人生的轨迹一早就决定好了,那也没有办法。”

丁嘉问:“既然喜欢,就不能为他改变一下吗?”

朴贞姬面带诧异地看了丁嘉一眼,问:“为什么要改?”

丁嘉轻声说:“这样的话,两个人都能幸福。”

朴贞姬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

丁嘉见她突然露出了苦恼的神色,不由笑了,说:“是不是优秀的人,都很难更改人生决定?”

丁嘉陪在她身边坐了许久,给了她一罐自己煲出的汤。话说寝室长一身的本事,他所能偷师的,也就是几个菜谱罢了。

朴贞姬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没预想过的人生,总觉得很可怕。”

丁嘉心中十分感喟,两人的结合是李宇成梦寐以求的生活,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脑海里幻想了多少遍,但是在朴贞姬这里,却连稍一设想都觉得可怕。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命运却将他们搅和在一起,在这一汪糖稀之中,抽身不得,藕断丝连,最后勉强挣扎上岸,也是一身黏腻,狼狈难看。

朴贞姬一边喝着汤,一边问:“你怎么样?齐教授将你的婚事拜托在我身上,我总不能当没听到吧?我安排的女孩子哪一个配不上你,你好歹去见一次。”

丁嘉木然地说:“再等等吧,我姥爷刚去世,我怎么能……”

朴贞姬也不戳破他,说:“那好,我就这么去给齐教授回话。三年。一般的规矩都是三年立碑,到时候你外公的碑面上要刻孙媳的名字。”

丁嘉仿佛一个绝症患者,听到了医生的宣判,知道还有三年的活头,他也不知是喜是悲。他还有三年自由等待的时间,不会被逼婚,不会被责难。

但也仅此三年。

丁嘉突然激动了起来,他要牢牢握住手中只此一次的机会。

在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他就给刘迪明打了电话。

“丁嘉?”刘迪明似乎很意外,在丁教授还活着的时候,他时常出入丁家,可那并不是为了看他的老同学。

刘迪明的母亲送给外公的那棵野山参被丁嘉一直捂放在柜子里,后来被丁教授发现了才拿出来泡在酒里,重见天日,并说嘉嘉暴殄天物。丁嘉见识短,并不知道那棵参有多难得。

在家里遇上了,都是刘迪明很热络地与丁嘉说话,他问一句,丁嘉答一句,互动十分勉强。外公主动给刘迪明提供帮助,丁嘉不主张,也不阻止。见他态度懒怠,丁教授都还少见地批评了他几次,说他对朋友不像从前那么热情了。

丁嘉不吭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对刘迪明好不是不行,只是,他如何能再一千倍地去对另外三人好呢?如果做不到,索性将对其他人的标准压低一点。

丁嘉的逻辑弯弯绕绕,外公外婆难以理解,他们只是觉得嘉嘉毕业后,不再像小孩子了,多了心事,少了笑容。

刘迪明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丁嘉说:“你能办一场同学会吗?”

刘迪明一愣,说:“咱们毕业才四年,都功不成、名不就的,有什么可办的?”

对丁嘉,刘迪明十分坦然,许多不美的言辞、心事、态度他从来都不掩藏。

丁嘉说:“你办一下啊。”

刘迪明说:“噢我知道了,你这个幼儿园办得还行,人生不能锦衣夜行,我喊几个人过来听你吹牛。”

那个周末的吃饭,刘迪明带了一帮建筑系12级的新生来捧场。丁嘉没去。

刘迪明大怒,给丁嘉打电话说:“你搞什么啊,特意给你办的庆功宴,你都不来?”

丁嘉很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刘迪明气得几乎砸了手机:“行啊,钱壮怂人胆,你丁嘉现在腰杆儿硬了,开始目中无人了!”

2013年,丁嘉的生活依然是日复一日的平淡如水,云烟依然没有消息。他给陈雄打过电话,让他如果见到了云烟,就让他回来一趟。

陈雄答应得十分爽快,这让丁嘉起了疑心。

陈雄说他在练泰拳,丁嘉大惊失色,这好比给一只老虎发了一台机关枪。

陈雄说,没事,锻炼身体。

丁嘉说,你锻炼身体怎么不打兵乓球?

陈雄嗤之以鼻,我又不当官,打个毛的兵乓球!

丁嘉觉得陈雄越来越狡猾了,他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

4月的某个周六,丁嘉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让他次日中午12点在人民大街的索菲亚咖啡馆等自己。

丁嘉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他看了看镜子的自己,他的样子变化有点大,对方还能认出他来吗?

那一夜丁嘉都没睡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夜里起来上了好几趟厕所,齐教授委婉地问他是否需要去男科看看。

快到天亮,丁嘉才勉强合眼,做了一个浅浅的梦,似乎梦见外公在阳台上浇花,丁嘉起身,看了看阳台上的那些花草。

七里香已经很大一簇,他分株过好几回了,却还是不得不买了一个口径更大的盆。夜香花也是,这些本来在北国难以落户的植物,在他家却疯长,丁嘉好几次想将它们拔掉,却没能下去手。他并不怕蚊子。

可这毕竟是外公的遗物。外公在的时候,丁嘉只偶尔搭把手,外公就会抱怨:“你呀,一时心血来潮,就让我给你买花买草,买了你也不管,到头来还是我在种!”

丁嘉早上吃了点粥,又看了一眼姥姥,姥姥已经起床了,戴着眼镜在看图。丁嘉一直很佩服外婆,少来夫妻老来伴,外公去世后,她却能如此镇定,身体状况也比较好。

丁嘉早早出门了,走在街上,觉得满眼陌生。他一个大男生,不是很擅长逛街,现在的他很容易买衣服,在淘宝上随便买两件看着也很得体。但他今天穿的是朴副园长给他置办的一身,朴贞姬的审美很好,自己的一身妆容自不必说,许多新来的年轻小老师都偷偷模仿她,给孩子们定制的舞服也别出心裁,在比赛中,仅服装就胜了一筹。

这两年丁嘉瘦了不少,旧衣服也不好送人,索性剪掉了做拖把。丁嘉又一次清理了衣柜,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那件301的寝服,这么多年了,那件t恤也不知去哪了,他曾一口咬定是外公拿去当抹布了,外公很生气,说丁嘉冤枉了他。也没个定论。

冰雪还未消,但是广场上已经有女孩子穿裙子了,丁嘉总觉得在感情上,似乎女生比男生要英勇,他耳闻目睹过不少女生为了等待某人一生未嫁的故事,可男生似乎只因为贫困、疾病而未能娶妻,是不是男生的耐心都有限呢?

丁嘉心想,他自己的耐心会何时用尽呢?

如果到了外公的三周年祭,他还没死心,那怎么办?

从2007年5月25日,到2015年11月7日,区区八年,就要移念?

丁嘉不敢多想,他生生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抚摸了一下表盘,见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向索菲亚咖啡馆。

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时间已经到了,却还是没有人过来,店员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坐,外面好冷。但丁嘉的心情十分激动,心中有一把火在烧,只觉得一切的寒冰都能融化。

他突然害怕起来,到时候见了面,他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口吻同寝室长说话,要怪罪他吗,还是很轻易地就原谅他,仿佛这几年的光阴不过是一个短暂的下午。

丁嘉的目光扫在视野内的所有男性身上,仿佛雷达一般。广场上的男人,都步履缓慢,寝室长任何时候走路,都是很轻快的样子。云烟说,你们北方人走路都慢吞吞。这话不假,本地的生活节奏很慢,可301寝室的每个人走路快,飒飒带风,就算那时候丁嘉是个胖子,他走路也总是一道烟,很敏捷的样子。丁嘉还记得大一时陈雄从一个女生身边疾速掠过,陈雄人都跑出老远了,女生的裙子突然被气流掀起,丁嘉在后面笑出了声,还被女生指着鼻子骂了流氓。

丁嘉沉浸在往日的幻想中,突然对面一个染着粉红色长发、穿裙子的高个少女拔足狂奔,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丁嘉还以为是什么动漫spy,直到这个女生伸出细长的胳膊,将他的脖子牢牢抱住。那女生将头埋在他肩上,吸了一口气说:“还真是胖丁哥哥,差点认不出来了!”

胖丁哥哥……会这么叫他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

是袁歆啊……丁嘉心中说。

袁歆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做完牙齿矫正后,他的下颌变得尖秀小巧,一张小巴掌脸上,化过妆的眼睛很大,尤其是这一身女装……穿得像雅典娜。

丁嘉将呢绒外套脱下来,给袁歆披上。

袁歆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丁嘉问:“已经做手术了吗?”

在从前的qq聊天中,丁嘉了解到,袁歆和一般的同性恋不一样,他在内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生,他也一直为了变性在攒钱。他很小就知道中国有一个变性人叫金星,他以她为榜样,袁歆几乎从来不吃零食,不买好衣服,不买好香水,不买指甲油,不把压岁钱上交,都是为了攒钱做手术。这就是袁歆的秘密。

听丁嘉这么问,袁歆抓起丁嘉的手,大力按在了自己挺起的左胸上。他腰细腿长,胸部玲珑,大眼闪闪,仅从外表上看,是个十分漂亮甜美的女孩子。

丁嘉心中一跳,觉得不妥,迅速抽手。

可是胸部那块……却瘪了下去,丁嘉心想按坏了,得重新隆胸了。袁歆“噗嗤”一声笑了,又将那块凹处挤凸了回来,说:“还没有呢,这些都是海绵啦!”

丁嘉也笑了,伸手撩起一绺他粉红色的长发,问:“真头发?”

袁歆一笑,说:“也是假的。”

丁嘉问:“你做手术还差多少钱?”

袁歆摇了摇头,有些羞涩地说:“不用做了啦……”

丁嘉觉得很奇怪,袁歆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这么宏伟的目标为什么会变了呢?

袁歆有些羞于启齿,说:“胖丁哥哥,我……我好像成了个同性恋。”

丁嘉哭笑不得:“你本来就是啊,我又不歧视你!”

袁歆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不是啦,我以前是个gay,但是我现在,是个拉拉……”

丁嘉:“啥?”

袁歆又扭了扭身子,因为是贴着丁嘉,丁嘉觉得自己在犯罪。袁歆红着脸说:“那个……和曲哥分手之后,我又认识了一个姐姐,她……那个……我好喜欢她……我们那个……各方面都很合拍的……”

丁嘉见有大妈围观他俩,便将袁歆拉进了咖啡馆。

评价一个人是否为同性恋,关键是他能否对同性的身体起反应。袁歆很早就向往被男孩子这样那样,所以他在初二就迫不及待地失身了。可是现在,他又喜欢上一个美丽又强悍的女人,内心很为她痴迷,很希望这个娘t姐姐被外星人改造,长出一根大jj来攻略他,当然这并不现实……这个娘t喜欢软糯的少女,她调戏了女装的袁歆,在发现他是男生后并未撒手,女装的袁歆比一个真·妹子还要乖嗲甜白。这个娘t有些s癖,她用指甲掐袁歆那根的时候,袁歆躺平任她蹂躏,那浑身颤抖的身体和咬着嘴唇忍痛的样子,令她极有快感。被一些工具进入,袁歆当然觉得异样,不舒服,可一想到这是自己迷恋的人,就有一种献祭的悲壮。这个娘t在疯了一般弄伤他后,看着那些伤痕又会清醒过来,良知发现的她抱着单薄的袁歆拼命接吻,抚摸,这便是袁歆最幸福的时刻。在床下,袁歆无时不刻地想着她,羡慕她,钦慕她。

丁嘉觉得脑袋很疼,现在的小孩真会玩啊,看着袁歆手腕上的伤痕,丁嘉心疼地说:“你自己小心啊,不要弄出人命来。好多网络报道,这种死法很难看的。”

袁歆点点头。这家咖啡厅还兼营一些西餐、中餐,丁嘉给袁歆叫了一大堆好吃的,袁歆却说:“不行啊,长胖了穿裙子不好看,她不喜欢。”

丁嘉心中的感慨无处可法,要是云烟在场有多好啊。

“我见到云烟了。”袁歆说。

丁嘉一噎,袁歆怎么总吓他一跳?他忙问:“什么时候?”

袁歆一边小口吸着饮料,一边小声说:“就今年春节啊,在苏州。”

见他嗓音突然柔和,又哀怨无限,丁嘉问:“你们怎么了?”

袁歆叹了口气,说:“也没怎么啦,他……他送了我一瓶香水。”

丁嘉见他上一刻突然喜欢姐姐喜欢的要死,下一刻说到云烟又口吻缠绵,不由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好花心,忙说:“很好啊。”

“可是他叫我小白痴……”袁歆泫然欲泣,“胖丁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丁嘉有点惭愧,这事自己脱不了干系。这孩子本就有点呆呆的,后来丁嘉又总给他灌输一些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结果袁歆就更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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