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凉这句话还好没吼出来,只是脸色很不好看,可对着舅妈又什么火都发不出了,只能往回憋。
丁凉松了狗链子,让舅舅把一脸惊恐的香菇从他的魔爪里解脱出来。
“算了,我去重新买一份包子。”丁凉说完就往自己的房子走,想换身衣服出去,可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不由得更加的窝火,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舅妈看他不对,过来关心道:“怎么啦,没带钥匙?”
丁凉吸了一口气点头。
舅妈说:“没事,我去给你拿备用的。”
丁凉一脸窝火的点头在原地等。
咔嚓——
隔壁的房间门开了,一个头冒了出来,不悦道:“你们一大清早的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石戍本来以为,正常情况下,吵到邻居休息的人都会对此满脸歉疚,然后道歉随后顺理成章的认识神马的,可是——
丁凉本来就一身的火气,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你休不休息管我屁事啊!长得不好看怪发型丑吗!”
石戍一愣,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丁凉的意思是说他自己睡不好,怪不了别人。
于是石戍乐了,推开了门靠着门框说:“我说你也太不讲理了吧,你这么大清早的扰民,就没一点道德感吗?”
丁凉转头瞪着石戍,满脸的暴躁:“你还长得没道德感呢!有本事别出来影响市容啊!”
石戍看着丁凉那个炸毛的样子——真的是炸毛,丁凉本来头发就长,早上起来又没梳,乱七八糟的飞着——竟然也觉得格外的可爱。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丁凉脸长得,不管做什么表情什么发型,都吃得住。
石戍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更有意思了,正要接话,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哎!石戍,我们是不是吵到你啦?真不好意思啊,我们马上就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可要小心腿呢!”
舅妈的突然插入,让石戍一下乱了计划,只得笑着应:“也没多大事。”
舅妈把钥匙递给丁凉,对着丁凉使了使脸色,让他别这么咄咄逼人,然后又笑着说:“这个是我侄子,昨天刚回来。他太累了,心情不太好,说话也没分寸,你别太在意啊。”
石戍很大度的挥手:“没事,正好可以……”认识一下。
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了巨大的关门声里。
他吃了丁凉的闭门羹!
石戍差点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舅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干笑着说:“真是不太好意思,他今天、嗯……没睡醒。”
结巴了一阵,舅妈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用的理由。
石戍只能赔笑。
丁凉进屋洗了把脸,又抽了根烟,把一身的火气降下来,才换了一身衣服,头发随意的捆起,然后拿着钥匙就出门了。
这个点不早不晚的,路上人不多,大多都是买早饭和晨练的。
一路上还遇见不少的熟人,看见丁凉纷纷笑着打招呼,丁凉都好着脾气应了。
只是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还在心里压着,闷得他随时都会爆发。
丁凉不确定回来是不是个正确得决定,但他不得不回来。
有些情绪和痛苦,需要一个可以流淌出去的出口,尽管那个出口是在心上砍上一刀。
嗡——
手机在兜里震动,丁凉摸出来看,是一条短信。
“我知道你肯定在生我的气,但我昨天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小凉,我是真的很喜欢的你。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给我一个机会。”——楚江陵。
丁凉看完短信,想都没想,直接回:“我不会喜欢你,不用考虑。”
短信很快回复:“为什么?难道大学四年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小凉,我不希望你因为性别的原因拒绝我。”
丁凉偏头想了一下。
大学的那四年啊……
他是单亲,从小对于父爱有一种刻在潜意识的渴望,哪怕丁凉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但是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对那些比自己强悍,能给他安全感和包容感的男人产生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
简单的说,这种情绪跟女性天生带有的母性一样。只不过一个是给予,一个是索求。
丁凉毫不隐瞒的承认,他很享受甚至依赖楚江陵带给他的那种被照顾和被包容着的感觉,所以对于楚江陵的感情,丁凉一直处于一种装傻的态度,但是当楚江陵趁着丁凉醉酒抱着他亲吻的时候,他不仅觉得排斥而且感觉恶心。
丁凉在想了那么一会之后,凉薄的回道:“只是不喜欢你,现在连朋友都不想跟你做。”
然后电话拉黑,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
丁凉买好东西,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情绪也收敛了起来。至少没有把暴躁写满整张俊脸。
而石戍早早就在阳台上看见了提着东西正慢慢走回来的丁凉,心里估计好时间之后,开门出去,制造偶遇。
这边楼区只有七层,没电梯,上下全靠腿。
丁凉在二楼的时候迎面下面了一个身量高大宽阔的男人,站在楼梯中间,别扭的跳着下楼。丁凉瞥了一眼,因为背光看不清脸,于是只瞥了一眼就侧开了目光,然后往墙壁那边挪了挪,错开下来的那个人径直往楼上走。
石戍看着丁凉那一脸“原来是一个从没见过的路人啊”的表情要错开自己的时候,难得的觉得心里有点堵。
不论自己从外貌还是体型甚至是气势上,都是一个极其具有存在感的人,怎么这个丁凉就从来不多看一眼呢?
“那个……”石戍开口喊道。
丁凉脚步停了一下,终于转头看他。
石戍尽量让自己笑得风度翩翩:“我腿脚不太方便,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丁凉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腿打着石膏,要是以前的话,就算丁凉觉得麻烦还是会出于礼貌的帮他一把,可今天心情实在是不好,于是丁凉没给对面那个伤患任何好脸色。
“知道自己腿脚不便还出来走什么,欠虐么。”说完,丁凉转身就继续上楼,留石戍一个人在楼道里凌乱。
敢情这根本不是难啃的骨头,而是踢不动的钢板!
☆、像太阳一样的初遇3
丁凉回来的事情,并没有跟以前的那些朋友说。要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肯定少不了出来吃饭唱歌的这些应酬,丁凉没那份心情。
但晋江镇就那么大,他不说,他回来的事情还是就在那么一天之内传遍了。
丁凉觉得真的是挺烦。
所以柳雯雯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丁凉其实并不想接。
柳雯雯某种程度上算是丁凉的前女友,但两个人交往了不到半个月,就和平分手了。
高中的时候柳雯雯追了丁凉三年,丁凉一直没同意,倒不是清高或者不想耽搁妹子,只是纯粹的没感觉加上怕分手后尴尬。
丁凉有一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那个朋友又跟柳雯雯是很要好的朋友,于是三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关系也一直不错。
要是跟柳雯雯交往了又分手,肯定三方都会尴尬。所以丁凉才在高中的时候一直没同意。
后来大学同意跟柳雯雯交往也是因为在学校被那些女生追得烦了,一冲动就答应了柳雯雯,但是两个人交往之后才发现,其实根本不适合。于是又和平分手做了朋友,还好两个人都没把那交往太当回事,关系也反而比之前更好了。柳雯雯还在丁凉大学四年间一直挂着丁凉女友的名义,给丁凉挡着那些来势汹汹的学姐学妹们。
电话不懈的响了两遍,吵醒了窝在一边睡觉的平菇,抬着脑袋偏头看着丁凉,而一边玩着球的香菇,跑到了丁凉的脚边,刨着丁凉的腿。
丁凉看着继续响的电话,慢悠悠的点了一根烟,才把电话接起来:“喂。”
柳雯雯的大嗓门顿时传过来:“你干嘛呢,该不会还没起吧?”
丁凉看着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得画纸,说:“起了,画画呢。”
柳雯雯兴奋喊道:“出来玩啊,来喝酒嘛,好久没见你如花似玉的脸了,可想死我了!”
丁凉没什么兴致,回道:“我不想你,我只想好好的待在家里。”
柳雯雯说:“宅个屁,出来嗨!香菇肯定想我了,让它见见我!”
丁凉吸了口烟,说:“香菇早把你忘到牛角沱了。”
柳雯雯:“我才不信!哎呀,出来玩嘛,我马上叫丞相,咱三好好喝几杯,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什么的。”
丁凉放下了画笔,到沙发上坐下,说:“丞相忙着呢,周末才有空。”
柳雯雯更大声了:“你们私底下联系了竟然不给我说!我都是从隔壁王大妈嘴里听说的你回来了,凉凉,你太过分了,哼!”
丁凉揉了揉眉心:“丞相从来不像你这样吼得我脑门疼。”
柳雯雯又哼了一声,说:“好吧,你要是非不出来,我就来找你!”
丁凉说:“你来吧,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柳雯雯不甚在意的嘁了一声,顿了下,又说:“今儿周四了吧,明天晚上吧,丞相估计也有空了,明天晚上我们去喝夜啤酒吧!”
丁凉一撇嘴角,说:“不要。”
柳雯雯嗓门又尖了:“不要?哎哟,你多久没用这个调调跟我说不要了,哎呦妈呀,我骨头又酥了……”
丁凉说:“去重启一下你的智商吧,跟没开似的。”
这话说完,从来没有智商的香菇也跳上了沙发,拿自己的尖嘴去顶丁凉的脖子。丁凉赶紧把香菇的头顶开,这没智商的东西经常蹭着蹭着就上嘴了,一口能把人咬出血。
香菇不甘心的呜呜了几声,又拿爪子刨丁凉的手,要丁凉跟它玩。
丁凉就牵起香菇的狗链子,把链子上下甩起来,香菇就拿狗爪子追链子,咬着玩。
柳雯雯在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丁凉没听清,便嗯了一声。
柳雯雯说:“你丫的又没认真听我讲话吧。”
丁凉笑笑,说:“知道就好。”
柳雯雯无奈的叹了叹气,说:“算了,我再说一遍好了。你隔壁住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丁凉把烟灰抖在烟灰缸里,问:“什么帅哥?”
柳雯雯夸张的大叹了一口气,说:“就是租了你家隔壁房子,养伤的那个男人啊,看着挺壮实的,像个健身教练。”
丁凉想了一瞬,发现没印象,就又嗯了一声。
柳雯雯泄气的真的叹口气,说:“算了,我估计你肯定还没我知道得多。”
丁凉没回答,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球,扔出去,香菇一蹦就去追球。
柳雯雯说:“算了算了,我跟你直说吧。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你那个租房的邻居了,长得不错,身材不错,身上那股气势也不错,于是姐看中了他,你去给我要个电话吧,不然姐就来纠缠你了!”
香菇高兴的把球含过来,丁凉又丢出去,同时还说了一句:“麻烦。”
柳雯雯哼了一声,说:“今天晚上,要是我没看见你把电话发过来,那你就知道什么是麻烦了!”
丁凉:“呵呵。”
柳雯雯:“呵你个大头鬼!信不信我马上打车过来找你,敲烂你家的门!”
丁凉又丢了一次球,说:“我信……我会记得帮你要的,你别过来,得烦死我。”
柳雯雯在那边啧了一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丁凉嘴角那点笑容也淡了下来,咬紧了嘴里的烟头,预感到了柳雯雯要说什么。
“我发现你最近变得越来越要死不活的了,整天不高兴满脸我很忧桑的样子,让我看着好生心疼!”柳雯雯这话还是调侃的语气,但丁凉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真正意思。
只是,他如今真的再也做不到当初那种没心没肺笑的样子了。
于是丁凉说:“那你别看呗,我乐意怎么就怎么的了。”
这话说得有点过,丁凉说了就后悔了,但又拉不下脸来说“我开玩笑呢”。
柳雯雯沉默了一阵,说:“你是乐意了,你身边的人呢?你舅妈,舅舅,我,丞相,还有……阿姨,我们都不乐意看你这个样子。”
丁凉垂下了目光,香菇把含着球放在丁凉的手里,摇着尾巴要丁凉继续跟它玩,但丁凉没动。
香菇歪了歪头,蹭了一下丁凉的手。丁凉这才摸了摸它,说:“行吧,我挂了。”
挂完电话再顺手把烟按熄,丁凉把香菇捞上沙发,抱着它的狗脖子,开始发呆。
香菇只安静了待了几秒钟,就不安分了,拿头使劲的蹭丁凉的脸,丁凉拍了下它,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可香菇听不懂,继续蹭,见丁凉还是没要陪它玩的反应,于是张嘴一口咬在了丁凉的脖子上。
丁凉叫了一声,香菇蹭的跳下沙发,垂着尾巴,又是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丁凉。
丁凉看它那表情就又生气了,每一次做错事丁凉生气的时候它就是这种表情,满脸都生动的写着“你怎么了,你发疯了吗”。
丁凉抓着狗链子,把香菇往阳台上拖:“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咬人了,你真是真的狗改不了□□吗,每天不咬一发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香菇四爪扒着地,往后拽着身子,链子勒在它脖子上,挤出一大圈毛和肥肉,配合那经典的惊恐表情,看着很是滑稽。
只是气头上的丁凉丝毫不觉得好笑,拽着香菇把它套在阳台上,骂道:“给我好好反省你的狗生!”
阳台是凸出去的弧形,很是宽敞,上面原本种着各种花草,母亲死后没人打理,现在也焉哒哒的缩成一团,明明春天刚过,却跟秋天一样带着一股子萧条味。
阳台上还摆着一套白色的欧式镂空小茶几和椅子,以前丁凉常常跟妈妈一起坐这里吃晚饭看星星,很有意境。
但现在也没用了。
丁凉对着香菇吼完,扭头就看见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正看他。
丁凉想也不想,一嗓子跟着吼过去:“没见识啊你,没见过人训狗吗?”
对面那个人,自然就是石戍。
石戍没理由的被吼了一嗓子,但看着丁凉微微发红的脸和气鼓鼓的表情,竟然莫名的觉得有点……视觉上的享受。
丁凉的脸,实在是太招人了。
所以他一点没有觉得生气的回了一句:“没见识过训狗训得这么好看的。”
丁凉继续吼:“现在见识完了还不滚!”
石戍往阳台上一靠,两个阳台本来就靠得很近,只有一道二十来厘米宽的缝隙,加上本来房子是给姥姥姥爷住的,所以防盗窗都是一溜打过去,两个阳台没隔开,一撑手就能跳过来。
“滚哪儿去,你床上么?”石戍手按着阳台,心想要是腿没事,他早就跳过去把对面那个人就地正法了。
丁凉一瞪眼,拎起一个花盆正要砸又想起这是母亲买的,摔坏了可惜,就又顿住了,只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石戍一笑,带着一点不以为意的痞气和洒脱,说:“行,我放干净点,我叫石戍,你叫什么名字啊?”
丁凉咬着字说:“我叫你大爷!”
石戍一乐,说:“哎,怎么这么客气,一见面就叫上大爷了呢,多不好意思的。”
丁凉又想扔花盆了,“你再乱说一句,我马上过来打死你!”
石戍更乐了,心想这娘炮看着暴躁得很,还爱炸毛,没想到说话挺可爱的嘛!
于是石戍贱兮兮的说了一句:“你来啊~”
丁凉:“……我草!”
就在丁凉撑着阳台准备跳过去揍他的时候,门铃响了,并且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舅妈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凉,你在吗?”
丁凉看了眼门,只得对石戍放了一句“你等着”的狠话,然后去开门。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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