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男人说道,“我必须确认灰袍格雷的命匣位置,才能确保成功。好了,现在立刻出发吧,这里很快……就不那么太平了。”
学徒恭敬地行了礼,戴上自己的兜帽后,当即推门走进了夜色当中。
男人又看了一眼这个农舍,将桌上的墨水等物全部打翻在地后,轻声念了两个音节,从他右手拂过的桌面上缓慢地开始涌出黑色的油脂,很快流淌到地上。
他抓起油灯,离开屋子后,将油灯直接扔了进去。
☆、第6章精灵与魔瘾。
埃文感觉并不好……很不好。
魔法气息让他的瞳孔略微收缩,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感受当中。
一股熟悉的干渴感正从他的胸膛中缓缓生出……这感觉毫无来由,并且难以缓解,开始不断地灼烧他的理智。
埃文勉强点亮屋内的油灯,疲惫地坐回床沿,继而取出被藏在白色衬衣中的银白十字架,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后,轻轻贴放在自己额头上。
——冷静点,这没有什么,魔瘾不会持续很久……
血精灵从喉中发出一声漫长的、颤抖的叹息,尽量压制着自己体内的躁动,将桌上一碗冷水一饮而尽,将十字架含在嘴中。
他甚至将床边的凤凰双刃放到了床下,然后抽出布条将自己的右手捆缚在床头,接着便取出长靴中的匕首,摸索到自己右手的动脉后,咬牙竖着划了长长一道。
失血带来的寒冷和疲惫很快压抑住他的欲望,然而那种深入灵魂的空虚依然使他轻轻发颤,就着被绑着的右手,他静静倚在床边,继而低下了头。
……血精灵呵……
【魔法、能量,我的人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然而他们的支柱随着太阳之井的覆灭一同烟消云散……】
……
银火轻轻推开门,他向内招了招手。
半透明的魔灵欢快地从人型的形状回复了本来样貌,接着收回了伪造出的呼吸声,绕着自己的主人旋转了一圈后,隐没在空气当中。
银火轻轻吐气,将门静静带上后,取下了自己的斗篷。
正在这时,他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地眼神微微一凝,小心地走到屏风后,便听到圣骑士压抑的、颤抖的呼吸声。
“埃文·帕拉丁?”
银火当机立断,果断将屏风踹倒后,拔出自己的短剑,极快地观察屋内情景,继而惊愕地发现只有埃文正半坐半靠在床边,绑缚在床上的右手鲜血淋漓。
粘稠的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手肘缓缓滴落到地上,埃文却仿佛毫无觉察,低头不断喘息着,额头的冷汗将他的额发湿透后几乎遮掩住他的双眼。
“怎么回事?”
银火眉头一皱,将短剑插回腰带上,半跪下身观察埃文的状态。他捏住埃文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一些,接着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埃文的双眼——
那双翡翠绿的眼睛,在这片黑暗当中正熠熠发光,这瞳孔收缩得几乎只余一道细线,而翡翠色瞳仁中仿佛带着深沉的暗影。
“离开这里……不管你是猎魔人还是……”埃文用这双眼睛直视着银火,用沙哑的嗓音模糊地说道,“……法师,都给我走开!”
银火的瞳孔骤然一缩。
银火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埃文。
埃文的喉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口中含着的白银十字架在他湿润的唇舌间若隐若现。他再次低下头,右手被高高绑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困的野兽,他的脊背甚至起伏出正在极度紧绷的弧度,而他的话语也与白日里温和、正直、慈悲而强大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使用过成瘾性药物?”银火紧皱着眉说道,“不,圣骑士不至于抵抗不了对付凡人的药物……告诉我你正因为什么而产生戒断症状?”
“法师……”血精灵艰难地挤出模糊的字眼,“离我……远点。”
银火在他面前站了片刻,终于迈开了步伐。
在他离开一些距离后,埃文发出了一声漫长的喟叹——那几乎像是呻吟声。
银火将被自己踢倒的木质屏风重新扶起,回头看了埃文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然而过不多时,银火又走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半跪到埃文面前,擦拭了一下他右手上的血迹,用刚翻找到的绷带替埃文将伤口牢牢扎紧,便准备在沉默中再次离开。
血精灵的胸膛缓缓地起伏,深深地嗅到近在咫尺的……法师的气息,他转头看着银火的动作,低沉地说道:“魔法、能量……”
银火一怔,忽然见到地上躺着一枚银色十字架——埃文已将它吐了出来,当银火再次看向他的面容时,陡然间被血精灵快逾闪电的左手拽住了衣领。
……埃文伸手牢牢攥住了他的领口,用几乎转变为墨绿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法师,有一种症状……叫做……【魔瘾】。”
银火微微睁大双眼,这一刹那仿佛就连呼吸都被这道视线所攫取。
这双眼睛,瑰丽而强大,神秘又深不可测……
他如同被海妖捕获沉入水底的人,只能在这濒死的绝望预感中动弹不得。
血精灵轻启双唇,吐出呢喃般的话语:“我不需要你替我疗伤,法师……我要你的血,你的身躯,你的精神……全部给我。”
……
夜晚的寂静与黑暗被逐渐升起的朝阳一扫而空。
温热的阳光逐渐从天际线扫荡到这座小镇上时,年轻的修士挨个地敲了敲房间门,友善地提醒道:“兄弟姐妹们,现在是晨祷的时间。”
当他来到昨天两位新住客的房门前时,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于是担心地问道:“帕拉丁阁下,银火先生,你们在里面吗?”
起初并没有人答话,当修士再次询问并准备闯入进去时,才陡然听见埃文的声音说道:“是的,塞西斯,我们……还好。我的朋友有些不适,很抱歉我们只能缺席晨祷了。”
修士听见圣骑士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说道:“银火先生还好吗?我们有免费提供的圣水和绷带,如果他身体不适的话……”
“不,谢谢,我只需要静养。”银火疲倦的声音接着响起。
修士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自己并不被欢迎的信息,便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地走开了。
此时的屋内,正有些尴尬。
埃文坐在床边,有些庆幸刚才修士的来到,让他们得以结束寂静而窘迫的漫长对视。
银火从他的床上坐了起来,用掌心贴着额头,看起来像是头疼欲裂的样子。
埃文斟酌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我很抱歉。”
银火闻言微微一顿,看着埃文已恢复正常的双眼中显而易见的心虚和愧怍,沉默了很久才说道:“继续解释。我在听。”
埃文眼神闪烁,窘迫不已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如你所见,我患有……一种成瘾症状,并非是对毒品、药物成瘾,而是对……魔法能量。”
银火睁着一双黑眼圈极为浓重的眼睛:“我已经知道了。而且还体会到了你的渴求……有多强烈。”
“咳咳……咳!”圣骑士极为尴尬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险些呛到自己,好半晌后才想起转移话题,继续说道,“我是一名‘辛多雷’精灵,常被人类称作血精灵。”
“……恕我冒昧,”银火淡淡插话道,“或者是我愚昧,我从没有听说过精灵族系当中有‘辛多雷’这一支。”
埃文静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是卡兰多唯一的血精灵。”
埃文的眼神越过半开的窗户,有些迷茫地停留在远处灰白色的墙檐上,仿佛沉浸在了极为遥远的回忆当中。
那是多久之前……多少年之前了?
他和他的战友们,首次踏上这片陆地时;在他们还懵懂无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陡然改了面貌、身份……甚至种族,而站在了这个属于剑与魔法的传奇大陆上时;当他们以职业者的身份开始了以往无从想象的、充满血腥的征伐探索之路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淡忘了自己的来历?
是因为漫长的岁月,还是与故乡截然不同的风土和住民,亦或是自身记忆的模糊和感情的消退吗?
甚至因为身份的需要,埃文逐渐不再使用自己的本名,也已经习惯被称呼“圣骑士阁下,帕拉丁阁下,团长大人,血精灵”。……他现在确实是血精灵,但从前不是。
埃文知道,无论怎么教,卡兰多的人是很难发出自己原本姓名的音节的;这一点正如无论他怎么解释,世人对他种族的认知,始终只会是“精灵”,而不是“人类”。
这种与整个世界都有的,无法调和的矛盾,最后的办法只能是妥协。
埃文猛地从遥远的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血精灵也曾经是高等精灵的一支,只是在漫长的变迁当中分离了出来。可能因为数量太少,所以人类的典籍很少记载。我和我的族人曾经依靠魔法力量生存和壮大,为此建造了一座太阳之井从中汲取所需的能量。但后来太阳之井被毁,血精灵一夜之间失去了取之不尽的能量供给,因此产生了魔瘾。魔瘾实际上……只是一种精神依赖。”
“你刚才说……血精灵只剩下你一个。”银火说道。
埃文摇头道:“说‘剩下’……也并不是这样。但卡兰多确实只有我一名血精灵,而且,如你所见,同样在承受魔瘾的折磨。”
两人对视了片刻,银火若有所思。
埃文已经很久没有向人解释过自己的血精灵身份,抿了抿唇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走出了屋外。
他去向修士讨要来了一些小食——早餐被教会认为是打破斋戒的东西,只能在暗地里解释和求情。
当埃文端着面包和清水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就看见银火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我还以为,”他说,“你把我榨干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埃文:“……”
作者有话要说:埃文:(喘息、喘息)
银火:等等!我马上奶你一口!
埃文:奶你个头啊!你是法师啊!身为一个男法师你用什么来奶啊!
银火:(默默脱衣服)
ps:“奶”就是“治疗”的意思,网游里的俗称。
ps2:对了,魔瘾听名字可怕,其实就是一群挥霍惯了的孩子突然破产了,精神上各种崩溃……那种症状=l=实际上嗜好魔法对身体没有伤害,也没有生理成瘾性,这一点千万不要类比毒、瘾、烟瘾……
埃文是更倒霉的孩子,本身是正常人类,奈何穿成个血精灵。既然享受着种族自带天赋,当然也得承受种族自带病症。
ps3:我果然还是走不出补♂魔这种绅士的爱好……
☆、第7章异端律,圆环法。
圣骑士相当尴尬,如果昨晚他没有因为苏醒之后陡然接触到魔法力量,如果没有发作魔瘾,当然什么事也不会有;又或者法师回来得晚一些,或者他自己的意志力强一些,也可以悬崖勒马……
但是这些如果的事都没有发生。
圣光在上,他做了……糟糕的事。
埃文很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躺在床上的法师,只会笨拙地端着点小食,放到床边上。
他的右手上还缠着银火为他包扎的绷带,现在伤口已经止血,甚至接近愈合了——圣骑士在这一点上得天独厚,在身着板甲的同时他们也可以吟唱神术为自己治疗伤口。
此刻埃文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伤口,他俯下身,再次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血迹有没有清理干净。
或许因为不知所措,埃文脸上反而没有太多表情。
银火一时觉得他有些从容,一时又觉得他似乎很紧张,观察了好一会儿后放弃了继续沉默,又问道:“你们血精灵,在魔瘾发作之后就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只能依靠吸取奥术施法者的能量?”
“嗯,大体上只能依靠从外界获得能量的手段……”埃文诚实地回答道,“或者硬撑过去也是可以的。这种症状一般只会在充沛的魔力环境当中发生,忍耐一小段时间通常就会结束,但如果长期无法得到补充,血精灵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最终会导致死亡吗?”银火忽然问道。
埃文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所知的患有魔瘾的人,在衰弱至死之前,通常都已疯狂……”
——疯狂?
银火眼皮一跳,陡然想起了昨天夜里,埃文一反常态的神色和行为。
……突然之间,法师也感到有些窘迫了。
银火接过那个得来不易的小面包,咬了一口又停住了,问道:“你之前是否……我是说你以前魔瘾发作的时候……是依靠忍耐度过……还是有……别的法师在场?”
说话时,法师一直盯着自己手里那块面包,而圣骑士更为窘迫地站了起来。
埃文眼神游离,尴尬得险些要摔门而出,最后斟酌着回道:“我以前,有一名法师同伴……他会制作一些附魔物品,不是像……昨晚那样。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魔瘾了。”
说完后,圣骑士浑身不自在,抬起手想要咳一声,到一半又放下了,接着又抬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了。
“法师同伴?”银火的注意力似乎被另一点所吸引了,“你曾经与法师结伴同行吗?是奥术施法者,而不是神术施法者?”
他转开话题之后,埃文直松了一口气,回复道:“是法师,不是牧师,当然我也有牧师同伴。”
银火难以置信,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埃文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的长考:“你似乎对此感到很惊讶。”
“任何人听说一名高贵的圣骑士和一名卑劣的奥术师成为同伴,都会感到震惊。”银火淡淡说道,“恕我无法想象,你与你的法师同伴是在圆环中接触的?教廷不允许圆环法师私自出门,是你申请到解禁令还是……他是个在野的非圆环法师?”
埃文:“……”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埃文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什么叫圆环?”
法师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他咳了好几声后,接过圣骑士递来的清水,喝了一口后勉强平复:“咳、你……你真的是正统的圣骑士出身吗?你不知道异端律,也不知道圆环禁令,那你总该知道……教廷明令通缉所有在野的非圆环法师,所有会中成员,不论圣骑士、牧师、外围修士或只是信徒,都有权在判断一个人是法师后——直接予以抹杀,不必事先上报。”
明令通缉、予以抹杀……
圣骑士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教廷在对法师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这是个好词。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有很多教廷法正在实行。其中最臭名昭……最著名的就是‘异端律’和‘圆环法’。”银火撇过头,语气渐渐淡了下去,“所谓的‘圆环’,就是教廷在荒野中建立的一座环形建筑,其中拘禁着所有得到教廷‘恩赦’的法师,他们必须每天进行祷告,每个礼拜日都必须前往游街,在露天布台上演讲:他们是如何被奥术魔法所迫害,又如何被教廷所拯救,并痛斥和细数所有非圆环法师的罪行。他们身上会终身带有枷锁,额上烙印着‘本罪’字样,用以警示所有人,研究奥术的下场。”
埃文难以置信,这简直是他苏醒之后听到最可怕的事情,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这世界所发生的变化的预期。
埃文做梦都想不到,教廷竟然会公开宣布通缉法师。
在他沉睡之前,法师还与牧师一样是惹人艳羡的施法者。没有一次他们出发时团队里没有法师,无论是手握着奥术、冰霜、火焰还是时空力量的法师都是一个团队的基础力量之一,他们渊博的知识和智计不凡的头脑也往往会成为团长所倚靠的重要参谋。
一个没有法师、牧师或德鲁伊的队伍会被戏称为“菜刀队伍”,只有经验匮乏的新手团长才会组织起这种队伍。
在埃文和他战友们的年代,他们本身就已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团队。他的法师战友名叫“绯红”,关于他的往事此刻已纷纷扬扬地涌上埃文心头。
埃文勉强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思绪从远古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涩声问道:“那么‘异端律’又是什么?”
“异端律用以分辨法师。”银火用一种冰冷机械的声音复述道,“——如果一个人孤僻而难以接近,喜欢独自居住,那么毫无疑问他是个阴森的法师;如果一个人热情大方,喜欢大开宴会招待朋友,那么他一定是法师故意伪装的。必须把这样的人抓起来审问,绑住双手丢到河中央去,如果他浮起来了,毋庸置疑他使用了邪恶的魔法,必须用火刑烧死他;如果他没有浮起来,那就是这个恶魔离开了人类身躯,去附身其他人类了,必须将他接触过的所有人一一审问……”
埃文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他紧紧攥住了双拳,半晌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是因为异端律的缘故,所以不得不隐姓埋名,与那个死去的猎魔人交换了身份?”
银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错。”
“那名猎魔人是接到修会的命令,所以前来追杀你,你们在山林当中交战后,你将他杀死……取走了他的披衣和戒指,”埃文缓缓说道,“不……还有他的名字。你不是‘银火’,是吗?”
法师仰头与埃文对视了片刻,说道:“你的猜测和事实相差不多。圣骑士,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了,我不是猎魔人,而是一名非圆环法师……一名委身邪恶的异端,甚至在异端裁决名单上位列前二十。身为一名圣骑士,你有权直接在这里……”
埃文摇了摇头,对这些混不在意,只是温和地问道:“我只是想问你的名字。”
法师看着他的双眼,淡淡回道:“……我是修伊特,修伊特·克雷菲尔德。”
圣骑士走到床边,低头仿佛在审视着神色坦荡的法师,又仿佛是在思索什么,最终说道:“你是因为我……暴露了法师的身份。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不与你诚实和正义的信条相违背么?”修伊特淡淡说道,“圣骑士,你看不到我额头上的字迹吗?当代教皇拜伦三世曾经宣布,他以父神之名,在所有邪恶的法师额头上刻下过‘本罪’的字样,精通神术的人都能够看到。”
“你的额上什么也没有。”埃文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我不相信罪恶能够由法术或者神术来进行定论。法师,我更不相信凭借一个人的职业和技能就能断定他的善恶,人的本性本身是很难看清,也很难描述的东西……在我确定身为法师的你究竟是否有罪之前,我会仔细观察。”
修伊特倚靠在床头,淡紫色的眼眸看着天花板似乎出神了片刻,继而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圣骑士,你要看得仔细些,想得明白些。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一个猎魔人的死被教会的人逮捕……如果你最后判断我是邪恶的,那就请你小心,因为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你的秘密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埃文直起身子,温和而磊落地说道:“这是你的权利,法师。我从未出于不正义的理由做事,或有过什么不正当行为,所以不畏惧任何人的任何告密。”
“真的没有么?”年轻的大奥术师挑了挑眉,悠哉地将手中的面包吃完,一边轻轻擦拭双手一边说道,“据我所知,圣骑士必须一生都为光明神的教廷守贞,连和普通女子缔结婚姻都是违法的,更别说和一个邪恶的法师——男性法师发生暧昧的纠葛……”
埃文:“……”
可怜的圣骑士在寒风中瞬间矮了一截,在他床边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委屈地低声道:“可我只是亲……亲了而已,什么也没有做啊……”
☆、第8章是帕拉丁阁下吗?
正午时分,埃文从教堂内走出来,他在自己的披衣外又套上了一件黑色修士服,宽大的兜帽能够基本上将他的精灵耳朵遮盖住。
但也仅此而已了,圣骑士出众的样貌和身材仍然使他鹤立鸡群一般醒目,走在街道上时还是会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回头率依然居高不下。
他事先已问过这座名为埃姆登的小镇的构造,便笔直穿过弯弯曲曲的街道,走向佣兵行会所在的地方。
与它大名鼎鼎的名字不太相符,佣兵行会正如日薄西山,正在逐渐衰落。事实上卡兰多大陆几乎所有职业都会有一个行会存在,在佣兵行会的隔壁就分别是捕鱼人行会、木匠行会和……赶牛人行会。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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