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桓说这话时突然从榻边站起身来,额间青筋突起,表情阴怖,看起来极度愤怒,可是在沈莙眼里却成了在和姬浔较劲赌气,只不过是将十多年前的老账和怒火一并翻了出来而已。她原是十分困顿,夜幕下看姬桓时都觉得摇摇晃晃一阵晕眩。被逼着表态,被困在这里不能靠近姬浔都成了她心中的苦闷和怨恨,如今血气上了头,她也顾不得了,
〝权力在握,荣华富贵,总要平安活着才能消受,若是想要这些东西,你和姬浔便都是洪水猛兽,只怕离得越远越能安稳。姬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个即浅薄又庸俗的女人,别的什么都不要,就图姬浔那副好皮相,寻遍九州也没人比他更好看,所以这世上谁也别想轻易叫我变心。姬浔是个神经病又怎么样?我他妈就是喜欢他变态的样子!他待我好,我便要一样一样还回去。〞
沈莙这番话说的有些激动,甚至连脏话也甩出来了。她这些日子心里实在太憋屈了,许久不见姬浔,好容易重逢了半道杀出个什么北堂瑛,如今姬桓又好似嫌事情不够大一般也来横插一脚。如果说当初拒绝薛六的时候沈莙还有些难受和愧疚,此时对着姬桓却只有莫名其妙的慌乱和防备。她清楚地知道姬桓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什么姬浔性子暴佞,他又何尝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如今他说要自己跟着他,天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人城府极深,今夜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是真喜欢了自己?难道真是冲动使然?沈莙自问没有那等红颜祸水的命,因而半点也不相信,再加上隐藏其中的真实目的她也猜不出来,若她能被姬桓三言两语哄了过去,小命不知早没了几回了。
☆、双门局(二)
实际上沈莙难得多留一个心眼,难得如此谨慎一回,可偏偏姬桓这次却是真心的成分比较多。他自己从未有过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虽然从小便对祖父的偏心存有怨怼和嫉恨,可是这样的感受又和此刻的嫉妒不大一样,从前的仇恨他忍得,而且一忍就是十几年。而如今这般的挠心挠肺,却让人片刻也无法坚持。自晚宴之后他想得很多,也隐约知道了自己对沈莙的感觉是什么。这样的古怪的感情令人慌乱,否则以他的心机成算,怎么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将这番话说出来。
从未动过心的人在感情这一块儿都是新手,沈莙是,姬浔是,姬桓亦是。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正常,于是只好凭直觉行事,而姬桓的直觉和姬浔的直觉又是高度的相似,那就是占有。管他是什么,先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沈莙的反应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带给姬桓的愤怒却是他意料之外。这种烦闷和无奈掺半的感觉让他越发神经质,本就喜怒无常的脾气,盛怒之下更是可怕。
沈莙原也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的,只因她如今还在南诏王府的地盘上,姬桓自然是惹不得的。可奈何一时没忍住,脑子一热,把心里的话用一种最最找死的方式甩了出来,痛快了一时,等平静下来再去看姬桓的脸色是才觉自己命不久矣。对方本就视姬浔为死敌,她这么一来简直是点燃了导火索,这人心狠手辣的,没准儿就学着西厂折磨人的手段将她扒皮抽筋了。
沈莙此时看姬桓就像那索命的黑白无常似的,用被子将自己裹成团,一个劲地往里缩。姬桓瞪着一双发红的锐利眸子看着她,心里瞬间闪过千种思绪,然而又马上被一一否决。他想要由着脾气一把掐死沈莙,从此一了百了,可是这一回却有些举棋不定,许是觉得留着她必然还有些用处,许是心中酸疼作祟,总之他没有动手,只是在对方被唬得心肝胆颤的时候冷着脸甩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沈莙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轻易放过了自己,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旺盛,因此不敢放松警惕,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卧房紧闭的房门,缩成一团,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实在撑不住了,她便就这那个姿势歪头靠着床柱上睡了过去。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简直填补了她前些日子所有的闲散和无所事事,若要理清实需花些时间。沈莙迷迷糊糊栽倒前还提醒自己,明日,明日一定想办法弄明白一切。可是她哪里知道,这漫长的一夜才正要开始。
二更锣响,沈莙再次被惊醒,揉着眼睛想起身喝一杯水却见自己床边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晃动,她吓得浑身一抖,就要喊人的时候被及时地捂住了嘴。惊魂未定之下逼出了一身的冷汗,抬头想看清那人的脸,却见月光下朦胧间出现的是容弼眉头紧蹙的模样。沈莙心中一喜,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加疑惑,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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