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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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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偿命作者:鬼丑

第5节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老旧的自行车骑过来的声音,让李沧远简直要吓疯了。现在已经静校了,人早就走光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辆自行车?而且那自行车还是突然就在身后发出声音,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李沧远飞快地跑,已经看到门口的保安室的时候,那自行车的声音也没有停止。

‘吱嘎——吱嘎——’

非常有规律。

李沧远跑得快,但是那自行车更快,转眼间声音就像是贴在了李沧远的耳边,被无限放大。

真是够了。李沧远狼狈的想,有点万念俱灰的意味。

可是那声音并没有在他身边停下,而是继续向前,悠闲的发出声音,好似一个无辜的人,没有心思吓唬李沧远,只是想超过他一样。

听到那‘吱嘎’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李沧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等到那车超过自己,觉得度秒如年。

李沧远看清楚那是一辆怎么样的自行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脚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

那哪里是自行车?!

会不会有这么一辆自行车,不需要人操控,就能摆动脚蹬,自己缓慢的向前前进?

那辆看起来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在超过自己五米左右的地方,缓缓地停了下来。

就像是要把李沧远锁在这所百年老校里一样,绝不放他出去。

李沧远只觉的喉头一甜,竟然是张口要咳出一口血来,自己也觉得丢脸,头一次开始想阎离辰。

那男人,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沧远觉得好像听到了阎离辰的声音,但是又不明朗,像是阎离辰在轻声浅笑,像极了那日他离开前,坐在车窗前的场景。黎明之前,透明的蓝天,映衬着阎离辰艳红色的喜服和惨白的脸,颜色那么鲜明,那么美好。

李沧远喘的像是个重症病人,口中流出鲜红的粘液,浑身都在哆嗦。

他感觉到有人捏住自己的手臂,很轻,但是力度霸道,硬生生的往右边拽去。

随后,他真的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么没用?”

李沧远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阎离辰那张脸,他比离开之前显得更乖戾,两眉斜飞入鬓,看着李沧远的表情满是嘲讽,嘴角微微上扬,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雀吟。

第十九章

听得到他的声音,却没有一点他的气息,因为李沧远甚至能感觉到窗外的热气潮气都涌到了他身边,让他立刻出了细小的汗珠。奇怪的是,见不到那鬼,他突然有了点心惊胆战。

在这偌大而空旷的校园里。

李沧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被阎离辰捏住,但是那人并不是用手指捏住的,而是用指甲。阎离辰的指甲很长,圆润坚硬的模样,冰冷的扣在李沧远的手臂上,凉如水。

李沧远头痛欲裂,哆嗦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勉强睁开眼睛,左右看,终于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你,可是在害怕?

温润冰凉的声音,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李沧远听到的。

“我……”李沧远的声音有些沙哑,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看到阎离辰淡淡的笑了笑,嘴角弯起,说不出的情感,像是满意,又好像是在抱怨。

慢慢的,四周那种温润的冰凉又涌了过来,似乎是那鬼又进来了自己的身体里,李沧远甚至能看到阎离辰苍白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近的仿佛鼻尖都能碰到鼻尖,连刚呼吸进来的空气都会被另一个人吸到肺里。

李沧远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了那人冰冷的体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阎离辰将自己的半边身子融到李沧远的身体里,另外半边悬空,现在李沧远的阳气太弱,强行进入可能会发生不测。于是阎离辰就转过身搂住李沧远,看他因为陷入幻觉而发懵的双眼,捏住他的后颈,强迫他保留神智,说:“李沧远,你动一动。”

李沧远茫然的抬起头。

“向前走两步。”阎离辰声音温润,“走出校门,就可以了。”

李沧远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辆几乎停在校门口的自行车,上面却并不是空无一人,此刻竟然在旁边站了一位面目狰狞的老人,嘴角扬起的弧度显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阎离辰也看到了,但是却依旧对李沧远说:“走。”

李沧远不疑有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刚才跑得太过了,肺都觉得生疼,脸上却没有了汗珠,而是从骨髓里冒出一股寒气,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剧烈的发抖。

阎离辰看了一眼停在校门口的自行车,似乎冷笑了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儿巴掌大小的金纸,略微发力,逼的那纸符竖起来,然后反手甩到了自行车的车座上。

那老人果真不再动弹,却还是扬起嘴角,口中流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全身上下只有眼球在活动,恶狠狠的盯着李沧远的那个方向。

好不容易走出校门,李沧远几乎都要跪倒在地上,本来就好像是没穿衣服在寒冬下站着的一样,可是阎离辰却尝试着将自己的另一半身体融到李沧远身体中,瞬间让李沧远更冷,牙齿都开始战栗,只能勉强着说:“你慢点,……冷。”

听罢,阎离辰果真放慢了速度,撑手在李沧远的身体两边,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阎离辰融入他的身体里的时候,李沧远就能看到阎离辰经历的片段,然而此刻阎离辰只融入了一半,李沧远就在幻想和现实的虚缝中挣扎,一会儿没有了心志,一会儿又开始清醒。

阎离辰想了想,拉住李沧远的左手,看着那道愈合了的伤口,将自己的另一半身体从这个缝隙中进入。那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舌尖血,适应自己的能力会更强。

冷到了极至反而会开始出冷汗。李沧远还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寒冷的时候,阎离辰完完全全的进来了。

李沧远整个人就像是被抬到了上空,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相反,他觉得非常宁静。

就像是冬天突然出来了太阳,躺在屋顶上,眯起眼睛,耳边只有温柔的风声。

他看到了阎离辰从自己身体里分离的那一天,然后眼前如同闪过的浮现了阎离辰接下来的场景,心里暗暗感叹,这可真好啊,什么都知道了。

李沧远看到阎离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云雾缭绕,看不大清楚,只能勉强听到阎离辰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阎离辰:“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性格变得如此之大,一点都没有他以前的感觉。”

女人:“你想让他变成以前的模样?”

阎离辰:“嗯。”

女人:“那你回去吧……这是不可能的。”

阎离辰:“……”

女人:“你应该很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不是吗?我听说你凝聚生辰,私受他人,逆天而行,终于将李沧远的生魂打碎,让他魂魄受损,感觉迟钝,就算勉强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你应该早就有觉悟了。”

阎离辰惨淡的笑了笑,突然说:“我如果甘心这样下去,就不会来找你了。”

女人微微一愣,说:“你是什么意思?”

李沧远见阎离辰缓缓地转身,冲着自己的这个方向,好像是在梦中对‘李沧远’这个不存在的人说话。

阎离辰不理那个女人,反而对他这个方向道:“李沧远,你好好看清楚。”

李沧远眯起眼睛,不知道阎离辰到底让自己看清楚什么东西,却在下一秒钟见到阎离辰冲到女人的面前,捏住女人的嘴,另一只手快准狠的扣住女人的喉咙,似乎要从腹内拿出什么东西。

女人惊恐的发出挣扎的声音,但是没有用,阎离辰的手上赫然多出来了一条细长的白色丝带,发出耀眼的白光,一头在阎离辰的手上,另一头在女人的身体内部连着。

奇怪的是,阎离辰的头上竟然冒出了汗珠,声音不稳的颤抖,但是却笑出了声:“李沧远!”

仿佛是在对着空气叫喊。

“我知道你能看得到。”

阎离辰笑了笑:“你看得清楚一些。”

下一秒,阎离辰所在的那片云雾缭绕的地方骤然全部被云雾附在住,能见度绝对不超过一米,伸手不见五指。

李沧远愣愣的站在原地。

以前观看阎离辰的记忆,就好像是在看电影,电影里面的主角对不会注意观众,而现在,阎离辰却对他说,你看得清楚一些。

李沧远只好睁大眼睛,仔细看。

云雾中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模糊的,佩带峨冠,手拿书简,一个人站在前面,另一个人坐在书桌前。

李沧远只能看到一个身影,看不到那两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

“离辰,何为孝?”

“父母唯其疾之忧。”虽然能听出是阎离辰的声音,但是也觉得这声音真是干脆,那时的阎离辰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敢问君子九思?”

“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先生。”

“其身正?不正?”

“——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李沧远听得云山雾罩,后来才明白,这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两个人正在背论语,一个人是夫子,另一个是学生,夫子正在提问。

这可真是让李沧远纠结了。他教了这么多年数学,什么论语都忘了,阎离辰这想干什么?教他背《论语》吗?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右边突然吹来一阵风,那云雾渐渐减少,原本只能看见轮廓的两人都露了出来,只看他们不知道穿着那个年代的衣服,坐在花树下,树荫大片洒落下来,虽然闻不到,但是李沧远好像都能闻得到花香。

少年时代的阎离辰身着白衣,头发高高束起,少去了现在的阴狠,更多的是少年的开朗,背书的时候神采飞扬,声音干净清澈的叫‘先生’。

李沧远忍不住抬头看那个被阎离辰称为‘先生’的人。

那个阎离辰毕生爱恋的男人。

只是那么一眼,就如五雷轰顶一般,那男人眉眼温润,一袭蓝衣,衣袖挽起到手腕处,右手举着竹简,左手拿着小木棍,教课的神态,像极了教数学时候的李沧远。

这不是李沧远,又能是谁?

李沧远瞬间连呼吸都做不到,脑子里涌出来了无数的问题。

这就是阎离辰的爱人?怎么和自己长得这么像?会不会就是李沧远他本人?如果是的话,阎离辰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来?骗人的吧。

李沧远甚至想走到前面去看看,那人怎么和自己长得那么像,但是脚下却好像被粘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李沧远干脆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可是看久了就会知道,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李沧远讲课的时候早就习惯了不带任何感情。数学这样纯理性的学科,需要的是步骤而不是感性,他每天写两大黑板的数学公式,哪里有时间和学生进行情感沟通,上课也是板着脸一丝不苟。

可是阎离辰面前的男人,笑容温润,细声细语的讲、问。

这绝不是李沧远。

周围的云雾开始慢慢地碎裂,就像是一片被打破的镜子。

李沧远模模糊糊的听到女人的声音。

“阎离辰!你完了,你完了!你竟然敢碰‘雀吟’……”

李沧远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阎离辰将那条白色的丝带放到女人的喉咙里,然后冷冷的笑了笑,反问:“你以为我有什么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雀吟指的是七魂中的一个我决定要逆转受的性格==!写成这样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orz

☆、地铁。

第二十章

李沧远睁开眼睛,立刻起身坐起,向四周看看,他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楚;李沧远又伸出手摸了摸,才知道,自己躺在了卧室的床上,现在是黑夜,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李沧远叹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发现心跳的速度超过了负荷,张开嘴呼吸的时候,周围静的可以听到睫毛摩擦时细微的声音。

心跳声大的惊人。

李沧远摸索着来到了开关处,打开灯,眼睛一瞬间适应不了这样的光线,眯着眼睛,寻找着什么,在下一秒找到了那个男人。

阎离辰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听到李沧远的声音,淡淡的向这边看了一眼。

李沧远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阎离辰就那么看着他,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

就那么几分钟,李沧远却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苍老了一样,佝偻着腰,很疲惫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阎离辰反问:“你说呢?”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李沧远想了想,说,“也许你想让我知道你前世和我有什么瓜葛?但是你一定要记清楚,我是一个正常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同性恋。”李沧远抖了抖,说:“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阎离辰,你在害我……”

李沧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阎离辰前世的恋人,或者说前世的自己,他就会这么控制不住情感,好像是从心底厌恶提起这些事,想一遍一遍的告诉阎离辰,你死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实在是害怕阎离辰的恋情,一想起阎离辰,他就觉得很累,很恶心。

阎离辰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站起身,看到李沧远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是叹了口气,走到李沧远的身边,在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来。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阎离辰淡淡的说,“你不用担心。——最起码,你要恢复以前的模样,不然,你以为我会要你吗?”

李沧远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他倒是想问,恢复什么模样?脸吗?滚你的,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以前的情人靠拢,我才不是他的替身……

但是李沧远什么都没说,他觉得阎离辰这个人太讨厌,说话、做事,一点都不留情面。

阎离辰最近一直都非常的安静,安静的李沧远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有几次出门的时候,会感觉自己将阎离辰丢下了,可是一转头才发现,阎离辰就跟在自己的身后,寸步不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久没和人相处过了,阎离辰显得异常的冷淡、而且安静,居然可以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一直盯着李沧远看。李沧远想,可能鬼怪的时间观念和人不一样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有耐力的人。

李沧远突然很想问问阎离辰,你原本是人吗?为什么——为什么甘愿成为现在的模样。

但是他没问,李沧远想这只是一个陌生的、不需要你关注的人,没必要过多亲近。

李沧远抿了抿嘴,匆匆转过头,不看那个人。

那天早上,李沧远乘着地铁去学校。拥挤的人群显得异常疯狂,李沧远虽然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却还是被挤得烦躁。明明离车门只有五米左右,却怎么都挤不进去。不自然的看向四周,李沧远无意中瞥到了车头那边。

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小姑娘,怎么都挤不进去,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后面就是车道,两米左右的车道深陷地下,如果摔下去,那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

李沧远喉咙哽了一下,拔腿向车头跑去,刚想张口提醒,蓦地觉得身上一凉,再看过去,那母亲竟然站稳了,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惊愕的,嘴里还说:“哪儿来的风?”

李沧远沉默着停下脚步,没有出声,顿了顿,踏上地铁,来到了学校。

先前说过,他任职的学校是一所百年老校,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已经存在,校园面积大,从门口走到高二教学楼就要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得太早还没有什么人在学校里,只能听到周围放肆的蝉鸣,弄得李沧远耳边嗡嗡作响。

以前他用这种速度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肯定会大汗淋漓,但是不知是不是阎离辰的原因,他没有感受到丝毫夏日的酷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讲故事(泄气仰天……我真是个垃圾写的好烂……orz

☆、敢问。

第二十一章

李沧远到了学校的时候刚七点半,教师不用上早自习,所以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干脆来到教师食堂,打了点饭,坐在教师食堂里。他知道阎离辰肯定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只是他现在看不见他,也不好突然开口。

李沧远低声说:“阎离辰?你能听得到吗?”

这是这些天来,他们两个唯一的一次对话。

就在他以为阎离辰不在自己身边,听不到的时候,在自己身体深处,他突然听到了那个淡漠的男声,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沧远手一抖,几乎把粥泼了出去。好不容易稳定住,压低声音:“你在哪儿?怎么,一会儿你要跟着我一起上课吗?”

李沧远四处寻找,突然觉得面前一冷,皱眉抬头一看,那艳红大氅的男子正端坐在食堂的桌子上,看起来清瘦的仿佛要升仙了一样,眼睛里没有半点情感,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李沧远,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李沧远的手僵了一下,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干脆低头吃饭。他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喝了一口粥,从食堂里走出来,准备去上课。

李沧远周一上午有两节课,他教两个班,一个班一节课。上完课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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