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子、七皇子都已经被俘,其他的皇室早就纷纷出逃,外头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我手里这位,是大宿最后的皇室血脉。一个闹不好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些士兵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檀九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一众士兵当中看起来身份最高的那个道:停止向城下放箭,命令城内阻拦我家丁的士兵停手。
这不可能。
檀九章手上微微用力,李成业的脖颈上立刻显出了一道血痕。
殿下!
那指挥使惊叫一声,不得不咬牙吼道:好,我听你的!
不许!李成业因为生命威胁,头上冷汗涔涔,但他却艰难地开口制止,别管我!守城!
殿下!指挥使满脸痛苦挣扎。
这场景一时间还有些感人。
檀九章却丝毫不会被感动,他看着犹豫不定的指挥使,手里头又加了一份力气,冰冷的刀刃向李成业脖子里楔了一分,殷红的血顺着刀锋滑落,很快染红了李成业的衣襟。
再如何大义凛然,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还是让这位皇子不敢再张口。
檀九章趁机对那指挥使笑了笑。
你想清楚。五千京军已无力回天,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们就算把门堵得再严,二十万大军,困都能把你们困死。你自然可以听这位六殿下的,不顾他性命继续抵抗,甚至干脆把我同他一道射死。可结果依然还是城破,而且大宿最后的皇室血脉也会消失。现在停手,至少能保住这位六殿下一条小命。
指挥使面色痛苦,但百般犹豫后,还是咬牙切齿地按照檀九章的意思传达了命令。
宣平伯府的家丁没再受到阻碍,立刻动作迅速地开始搬动阻挡城门的杂物。而另一头,城外的叛军也突然压力陡减,一时有些疑惑。
檀九章!
唯有夏翊盯着城头那一抹鲜亮麒麟袍的颜色,狠狠地从齿缝中吐出爱人的名字。
你个疯子!
单枪匹马去劫持李成业你以为你是什么大片里自带光环的主角吗?
他有些心浮气躁,对着自己的兵用力吼道:加速进攻!撞破城门!
是!
叛军们攻门的速度更快了。
城头上的人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城门后的杂物被宣平伯府的家丁逐渐清理掉,而外面的叛军用撞木一下下奋力撞门,从越来越大的动静来看,只怕不多时城门就要被撞破了。
李成业表情隐忍,忽然高喊了一声大宿万岁,紧跟着猛地身体前倾,整个人对着脖子上的刀锋撞了过去!
殿下!指挥使一声悲呼,目眦欲裂。
然而下一刻,这悲壮的一幕就被毫不怜惜地叫停了
檀九章控制着李成业双手的手一用力,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人毫不留情地扥了回来。
刀锋在两人动作间擦过这位六皇子的侧脸,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想死?抱歉了,我要你亲眼看着大宿是如何被彻底攻破的。
檀九章压低了嗓音,在对方的耳边道。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轰然的巨响,城下忽然传来了响彻天际的欢呼。
城门,破了。
第94章第四个世界(24)
将军,请进城!
士兵们一拥而入,清理了城门里的杂物,拓宽出一条道路来,然后列队排在门的两侧,既是确保安全,也是营造气氛。
夏翊的副手满脸笑容地亲自来请夏翊进城。
夏翊却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城门里,被士兵们要求站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他很显眼,在所有穿着甲胄、拿着兵刃、并且因为战斗灰头土脸的士兵当中,他一身绛红的麒麟袍分外夺目。
被擒的六皇子已经交给了夏翊的兵看管。
此刻男人站在人群当中,口角含笑,隔着欢呼的叛军士兵和垂头丧气的朝廷军,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那种笑容,带着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即使是隔着好远的距离,隔着人潮,只这么看一眼,夏翊都觉得被对方的目光看进了心底,呼拉拉地燃起了火焰,一路烧灼,叫他深埋在五脏六腑里的思念都陡然迸发出来。
檀怀石。
夏翊高踞在马背上,对着他四个月没有见面的爱人,扬声道。
怀石是秦璋的字。
跟着檀九章一道过来的大臣们,闻言都惊讶地看向了男人。
他们知道檀九章早与叛军勾勾搭搭,却不知道,这人竟然与顾翊本人如此交好。
城破之后,这位如今可以说实质上拥有天下的将军未来的帝王竟然没有顾得上欣赏他的战利品:这座京城,也没有顾得上关注被俘的敌人,而是第一时间,叫了秦璋的名字。
而秦璋的回应,就更令他们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辅之。
眉目深远的男人含笑,越众而出这一次,叛军的士兵们自然不敢拦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将军的坐骑前,仰首望着威武英挺的将领,唇齿间轻轻逸出了两字。
却是顾翊的字。
和他一道来城门的一位吴大人,与檀九章之前关系不错,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把人给拉回来扯着衣领怒吼:
你不要命了?不论你们之前什么交情,这位可眼见着入主京城、是未来的皇帝陛下啊!
哪怕如今身份未明,好歹叫一声将军。你叫他的字
天底下,有哪个敢叫天子的字?!
不单是他,所有人心里都腹诽着,等着这位刚刚入京、春风得意的大将军发怒。
哪知,坐在高头大马上、甲胄加身的年轻将领脸上笑容更盛,眼睛里的光芒近乎璀璨。
不等人反应过来,他便忽然翻身下马,轻捷地落在地上,尔后紧跟着
扑进了绯袍男人的怀中!
所有人都由是一口凉气狠狠地吸进肚子里。
之前那个心里记了一笔秦璋踏上御道想当做把柄的官员,此刻早把这念头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又妒又羡地远远看着这天下未来的主人与秦璋紧紧抱在一处、银光湛湛的盔甲与耀眼的红袍交织在一处,只恨自己怎么没有好好与这位宣平伯打好交道。
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是何时与顾翊这个昔日叛将、今日的天下之主结交的?
怎么从前竟不知这两人有交情?
不光是这些大臣,就连夏翊的副官也闹不明白,看着将军与这个陌生的男人抱得难舍难分,心里头无比纳罕。
夏翊却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困惑不解,他把头埋在爱人的肩膀上,鼻翼间全是男人身上淡淡的艾草气息,温柔地包围着他。对方身上的热度隔着麒麟袍,源源不断地侵袭着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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