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皮肤白净的男人向我走过来。他手上有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条裙子,不是牛仔的。他把衣架交给我,说:“换上它。”我看向他的脸,然后我的脸就红了。
我的脑袋又栽了下去,于是我醒了。我抹了抹潮湿的嘴角,登机了。
这飞机飞往芝加哥。
我以为我一下飞机就可以看到我爸那张与我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是没有。不过我看到了“黄青青”仨字,在一个大男人手里的大牌子上。那男人真的很大,很魁梧,那牌子也真的很大,我三百度近视,裸着眼,也远远地就看到了。
我走到他面前,像小矮人似的仰视他,说:“我是黄青青。”大男人笑得像尊佛,说:“青青,你爸临时出差了,他把你交给我了。”我一哆嗦,想到了“羊入虎口”四个字。他又说:“我叫严誉。”颜如玉?
他交给我一张纸,我打开一看,上面是我爸的字迹:青青,我临时出差,你听严叔叔安排。我决定了跟严誉走,哪怕他是歹人。他有我爸的字迹,说明我爸在他手上。我必须跟他走,在拯救罪恶的芝加哥之前,拯救我爸。
当然,严誉不是歹人。他的确是我爸朋友。我爸也的确临时出差了。我那张内部机票就是我爸托严誉买的。严誉和我爸都过了穿牛仔裤的年纪,所以他们并没有为我预料到那个隐患。
事后,我对严誉说:“严叔叔,我当时怀疑过您是歹人。”严誉反问我:“人人觉得我生着佛相,你竟然怀疑我是歹人?”我告诉他:“人不可貌相。”
第二话:彭其你混蛋
九月的芝加哥还有一点潮湿。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我说:“黄青青,加油。”我黄青青的心里有伤,我黄青青是来芝加哥疗伤的。
我的公寓在一座总共四十三层的楼里的四十二层。房间里有厚实的地毯,从窗口可以看见粼粼的密支安湖。
严誉问我吃不吃川菜,我说吃,不过我现在不想吃,我有点累。严誉说他的儿子也在这里,住在十六层。我眼睛亮晶晶地问:&qut;严叔叔,您儿子几岁?&qut;&qut;何止几岁,二十四岁了。&qut;我的眼睛越来越亮,问:&qut;帅不帅?&qut;严叔叔又露出佛一样的笑,说:&qut;我不知道帅不帅,反正他长得像我。&qut;我眼睛不亮了。我心想:原来是尊小佛。
严誉告辞后,我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下面的一切不过像是或大或小的昆虫而已。远处忽然有了烟花,大朵大朵地绽放。我平视烟花,眼睛一眨不眨。
我爸打来电话,说他五天后回来。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正在忙。她说:&qut;行了行了,到了就行了。&qut;说完,挂了。我糊涂了,这个妈和那个在北京机场里哽咽的妈是不是一个妈?是。所以,人是很坚强的动物。我是人,所以我也很坚强。所以,我没有联络那个男人,那个我爱他但是他不爱我的男人。他喜欢我,喜欢了整整六年。六年后我相信了,喜欢和爱之间,是一道银河。他是我心里的伤,他叫彭其。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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