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的状态让S忧心忡忡。他只知道De是放不下他，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却从未想过他哥对他还有亲情之外的另一种感情在，甚至这种感情，在他们能见的所有书籍、影片、所有能想到能找到的任何形式的作品中，都没有过表现。字典里的定义被修改，于是再也无人能对那种感情下定义。

那种想靠近又害怕靠近、令人幸福又揪心、小心翼翼又酸涩的感情。

那种会让De迫切地想触碰S的感情。

接近他，用嘴唇触碰他的鼻尖和嘴唇，用手指触碰他的肩膀和胸膛，让他们紧紧拥抱，喘息着，感受欲望在血液里驰骋。

De不会说，S也不会知道。

所以他不能懂。

秘密还是秘密，不能昭示天下，因为De根本还没做好要站在整个世界对立面的心理准备。

何况，那整个世界里还包括了S。

他们之间大概就剩这些不同了。

De想想，有些庆幸，又非常难过。

S跟在De身后，他们背靠着背应付不断围过来的感染体，空气里满是腐臭的气味，即便身上已经层层武装，但皮肤上还是会不小心沾到恶心黏腻的血肉。感染体一个接一个倒在他们脚下，他们的裤子膝盖以下几乎被血浸透。De喘息着弯腰下去重新系紧了靴子的鞋带，扭头看见S的鞋带也有些松了，想了想，没说话，只是顺手帮他也重新系了系鞋带。

De的举动让S一愣，他突然感到有些羞耻无措。就像他小时候有一次穿反了鞋被De嘲笑了一样，De捂着肚子笑了好久，他急忙把鞋换过来，却被自己的哥哥笑得怎么都系不好鞋带。小男孩越是心急就越是想不起该怎么系鞋带，哥哥还在笑，却走过来蹲下去为他系好了鞋带，然后耐心地又教了他一遍该怎么系鞋带。

“我不会再忘记怎么系鞋带了。”S蹲下来，一边将另一边的鞋带也系紧一边说道。

De也想起他弟弟小时候的那件糗事，接连阴郁了几天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明朗了。他们面对面蹲在地上，低着头，肩膀贴着各自的膝盖，对方被闷在面罩里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光穿反过鞋，还穿反过衣服，还有裤子。能反过来和翻过来穿的你都试过，小天才。”

面对De的调侃，S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陪伴别人长大、教会他们一切的都是父母，可S的记忆里就只有兄长。这个兄长会拥抱他，会在睡前亲亲他的额头，会在他被孤立的时候为他出头，在他低郁的时候想尽办法让他不再低落。他甚至从没忘记过他的生日，小时候是一颗糖果一块巧克力，后来有了蛋糕和礼物，可S从没告诉过他哥，他觉得最珍贵的，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生日快乐”。

那是对他的出生、对他全部生命的肯定。

S依旧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因为那是他无从改变的事实，他真的不希望De再为他的不同而生气难过，而去浪费他自己生命中的时间。

De做的已经足够多。

比他自己能记得的要多许多许多。

他不记得的，S都还记得。

那些微不足道的，无足挂齿的。

对S来说，都意义非凡。

连日来尴尬僵硬的气氛在此刻烟消云散，可谁也没再开口提过那个话题。“你是对的”或者“你是错的”，这种话他们暂时还说不出口，两人仍在固执己见，S知道De只会想粗暴地在这个话题上打上一个死结，不去碰，就能装作是他们已经解决了。

那可不行。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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