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初中、高中毕业时的合影。

S离家念大学之前的合影。

他们作为雇佣兵第一次合作成功的合影。

每一张照片里都是他跟De，每一张照片里他们都并肩站在一起，曾经比哥哥矮那么多的男孩最后竟长得比他哥还要高了。照片里的De一直都笑得很开心，他就那么眯着眼睛咧着嘴唇，像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暖人的光芒。

S忍不住站起来走近投影，就像那就是De，他还那么笑着，像阳光和火焰，像天空里飞翔的鸟类扇动翅膀鼓动成风的声响，像常春藤——像那棵因为接近阳光而高大无比的树。

每一张照片里，De的手都会放在他肩上，像一个保护的动作，像安抚，像让他安心的保证。

内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对于De的担忧此刻变本加厉，竟变成了深海般幽邃的恐惧。它们原本已经被自我安慰好好生生安抚，服帖地蜷缩在内心的缝隙里，此时却突然如同失控的藤蔓植物顷刻间裹紧心脏。

他害怕自己会失去De。

S再次看向那些合影。

他知道自己无数次提议De去过他自己的生活的真正原因。

他知道De不会让他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De懂得他有多畏惧孤独。

他知道，他永远都是那个依赖者。

他不能失去De。

这念想像饱受酷刑者声嘶力竭的呐喊，S感觉自己的内心沉甸甸的，有被拉扯的疼痛，黑色从四面八方朝他气势汹汹地压过来，他觉得自己像一堵从边角开始崩溃的墙。

S把De的东西重新放回包里。

他需要寻找一个去隔离区的办法。主动去接触感染者太不明智，他只想让自己和De都平安无事地活着。

在De离开的第十四天，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跟他同区作业的一个雇佣兵提起距离这里最近的隔离区里一家收治确诊病患的医院被一群失控的感染者毁了，死了不少医护人员和佣兵。

这新闻让S心中隆隆作响，他所在的安全区里所有的疑似病患都会被送去那个隔离区，De一定也在。他不知道De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但他知道，这是个机会。隔离区的情况比安全区严重，想必军方一定会提高酬金引诱佣兵们向隔离区转移。

果不其然，那天他们刚回到军事区就看得到了薪酬翻倍的消息，条件就是立刻去往隔离区。不少佣兵已经习惯了安全区的作业频率，这里比禁区安全，也很轻松，他们没必要再为了钱而去隔离区。

愿意去隔离区的人很少，所以S表示他愿意时，军方要求他立刻收拾东西。

这一批去往隔离区的佣兵只有寥寥几人，但军队仍然马上安排好了车，联络了隔离区的医院准备为他们接种疫苗。佣兵们晚上才到达隔离区，专门负责为他们接种疫苗的护士敬业地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

因为出现了感染者失控的惨剧，即便不是收治确诊病患的医院里也凝结着一层恐怖的气氛。带领佣兵们接种疫苗的护士S觉得很眼熟，他一路落在最后，当轮到他签署协议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个护士。

就在De被送来隔离区的那个下午。

他问过她De是否还能再回去。她似乎也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对于他的到来颇有些惊讶，表情里还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不自然。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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