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李桓回了武王城,门口当值的禁卫等人牵着马慢慢悠悠地走近,对他扬了扬下巴问:

“哎,你怎么才回来?”

天策从两侧队列中穿行,愤愤地吐出两个字,

“少问。”

第三日,将军惯例巡视据点,却发现骑兵伍散漫地坐着,那些人看到他来,才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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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李桓回了武王城,门口当值的禁卫等人牵着马慢慢悠悠地走近,对他扬了扬下巴问:

“哎,你怎么才回来?”

天策从两侧队列中穿行,愤愤地吐出两个字,

“少问。”

第三日,将军惯例巡视据点,却发现骑兵伍散漫地坐着,那些人看到他来,才挺直了身体立刻归队站好。

“李桓呢,怎么没见他练兵?”

他不满地皱了眉,转头搜索着天策的身影,又吼了两三声他的名字。

万花这时刚从伤病营出来,手里还端着盛满血水的木盆,她听到那边的动静,就放下东西擦了擦手,小跑过来。

“回大将军,李桓他身体抱恙,这两日都未出勤。”

将军听后仍然眉头紧锁,他余光看到军阵里有人正眯着眼张大了嘴,当即一个眼刀扫了过去,那人连忙闭上了,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咽了下去,目视前方。

“你去看看他什么情况,只要不是病的下不了床,就赶紧给我过来。”

万花忙完手头的事,给伤员和其他医者叮嘱好了,就向天策的寝所而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在外等了良久,也没见门开。

“咚咚咚。”

她又抬手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应答,心下难免生了焦急,犹豫了下直接推门而入。

本以为李桓是病倒在了屋内,不省人事,结果万花一进来反而看到他好好的,坐在桌前发呆。

“李桓?”

她歪下头,凑到天策眼前,出声叫他。

李桓眼珠晃动了下,呆滞的眼神望了过来,一看到突然出现的脸,在惊吓中清醒过来,顿时把手心里摊着的东西翻手盖住,神色仓促不安。

“你身体还好吧?”

万花视若无睹,只关切的询问他病况。李桓勉强的笑了一下,回复她无事。

“你要还是不舒服就继续休息吧,到时我会上报的。”

姑娘说完,挥手就准备离开。

“虞姑娘,我…”

天策支支吾吾的开口,起身叫住万花。

“我明天会去校场。”

李桓并非有意逃掉cao练,让其他人跟着为难,只是那日肌肤之亲过后,他连马都骑不了,这两日又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想些旧事。每当他觉得那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荒唐性事,林鹤书的声音就又回荡在脑中,让他推翻思虑,再重新扪心自问。

林鹤书于他而言是什么?是普通的过客,还是家人?天策设想过,倘若因此生了芥蒂,真就这样再也不见,反倒心里面会更难以接受。

他想不出来林鹤书又是什么想法,那天是出于某种难言的情感吗?还是只因为自己最后并未拒绝。

“怎么了?有没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万花已经收回步子,看到李桓仍在纠结中,便出声问他。

天策攥着木牌,还在苦思着怎么组织语言,毕竟跟竹马才见面就上了床这种事也不是随便能说出口的。

万花眨了眨眼,会心一笑,开口道:

“我有个师兄,从出谷那天算起来,也快有三年没见了。我自小就受他照顾,也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行医。”

姑娘一提到师兄,她纯真的笑容就带上了羞涩,浮现在脸庞上。

“他时不时写信给我,总是问我近况如何,但是两年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直到有一天,早上方才打过招呼的友人,下午已是尸体一具,被我亲手搬到了火堆里。那天我用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倾诉在了纸墨上,寄了过去。”

“回信比我想象中的快,师兄再没有在上面写些无关痛痒的话,他说让我等他回来,那时,他会接我到谷里一起平静地生活。”

万花望向天策那只手,轻柔地暗示他,

“要是我没有把这份心意说出口,师兄也同我一样,那我们大概会在锋镝余生中错过彼此。”

“如果是念念不忘的人,就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吧。不要给对方,也给自己,徒增遗憾。”

李桓一直安静地聆听着,顺着万花的视线看到了手掌,他才忽然明白虞姑娘已经看穿了自己,委婉又用心良苦地讲了她的故事。

天策抬眸看向万花,眼中溢满感激之情,却不知如何表达,只木讷地说:

“…谢谢。”

“林鹤书!”

李桓披着夜色,顾不得马上颠簸就疾驰到了驿站。他龇牙咧嘴的下马,拍着那间仍亮灯的客房,喊着藏剑的名字。

他日夜来回轻抚过项链,只揣摩出一件事,自己确实对对方抱着不一般的情愫,林鹤书是他不愿再失去的瑰宝,是不想再错过的风景。

那人对他全部的好也不是虚假的,正是如此,他潜移默化间习惯了后,就忽略了林鹤书在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是万花的点拨,让他察觉到不是光凭自己去想就能明白的,所以他来了,来寻求一个亲口说出的答案。

门后传来脚步声,接着藏剑散着发开了门。他看到来人后,面上也不惊讶,只侧身示意天策进屋。

李桓还在喘着气,就横下心直接问他:

“我是喜欢你,那你呢?你也是吗?”

林鹤书好像滞了一瞬,深潭般的眼眸有了波澜,却叫人参不透幽深的水面下到底是潺潺柔情还是滚滚暗流。

“喜欢。”

藏剑微微启齿说,李桓还是表情严肃,

“你再说一遍。”

“我也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揪住衣领拉低了头,紧接着天策的唇就紧密地贴了上来,灼热地舔食着。

第二天破晓,屋外的茶馆渐渐响起了行人驻足交谈的声音,夹杂着杯碗碰撞声。

李桓悠悠转醒,林鹤书正撑着头躺在旁边看他。

“还疼吗?”

对方问,天策支起上身坐了起来。

“好多了。”

昨晚藏剑搂着他关了门,又跌跌撞撞地坐到了床上。两人亲吻中难免又擦枪走火,天策摁住他的手,难堪地说出自己屁股疼了两天的事。之后林鹤书拿来了药,要求李桓趴着,天策虽拽着腰带不情愿,但还是被脱了裤子压在床上从里到外涂抹上了。

最后两个人又卷着被单滚在一起,藏剑只把性器夹在他的腿间摩擦,腾出双手去照顾那人的情欲。等到都xiele一次后,他们就直接和衣睡去。

林鹤书把亵裤捡起来递给李桓,对方红着耳朵接过后,在他面前穿了起来。

穿好后,天策下了床,背对着这边抬手束着头发,藏剑也掀开被子,理了理衣裳就打开窗透气,然后站到背后,手持布帛环腰帮他系着腰封。

“去喝口茶么,我再陪你慢慢走回去?”

藏剑弄好后,贪恋手下的触感,仍抱着人问。

李桓转过头,啄了一下林鹤书的鼻尖,轻轻掰开了腰上的手,回道:

“今天不行,我告病两天了,等忙完有空我再来找你。”

对方嗯了声,退开一步不再强留。

李桓踏出了门槛,回身拽过马绳后,看到林鹤书还立在屋里不动,于是又迈了回去,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

“我先走了,鹤书。”

记忆中那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怒色和忧愁,永远都是那副温和谦逊,意气风发的模样,坦露埋藏多年的心意如同与他这个人相处一样轻松。自那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李桓时常有公务在身,但还是每晚都乐此不疲来林鹤书这里,到了清晨再骑马原路回去。

日落时分,他们会坐在驿站旁的草地上观景卧谈,再把野果扔给附近的猴群。

“这些小猴,怕不是都认得咱们了。”

林鹤书指了指那边试图靠近他们的几只猴子,示意李桓去看。

“它们知道你在这里喂食,可不得都拖家带口的来。”

天策笑盈盈地逗他,却偷偷在心里刻画对方在夕阳下变得柔和的眉眼。

一阵风吹过,面前的平原连绵起绿油油的波浪,野花丛丛,散发出淡淡清香和泥土潮湿的气息。几只啼鸣的小鸟结伴飞过,自由又欢乐。李桓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望向辽阔平静的小川。

“你会骑马吗?”

他突然问,藏剑仰起头点了点,

“会一点吧。”

刚说完,天策就拉着他的手臂把人拽起来,兴奋地说:

“走,咱们跑马去!”

“驾!”

李桓双腿夹住马腹,里飞沙就载着他们两欢快地在天地间奔跑。

“你来试试!”

天策把缰绳递向后面,林鹤书双手环过他的腰身接过,把人罩在了怀里。

藏剑拿了缰绳也不急着掌握方向,马驹就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奔。李桓没有制止,反倒畅快地呐喊着。

他一点都不害怕,护在背后的身体就是最坚实的依靠。他还想和林鹤书看更多的美景,游遍千山万水。他们要沐过暖阳,迎着细雨,纵有风雪扑面,身旁就是可以停泊的渡口。

藏剑搂着李桓,在耳边呼啸的疾风中听到他模糊的只言片语。

“你刚说什么——”

他拔高了声音,问道。

“我说!!你以前跟我说过在屋里读一天死书是多么多么的无趣!但是我小的时候不懂!我疑惑地觉得那你只要不去读不就好了——”

“后来——我才明白你的意思!我懊悔千遍万遍!只想再见到你时!可以重新跟你说——”

“我们要一起离开!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样我就可以带你从那些恼人的俗尘诫论中逃走!”

天策的马尾和鬓发随风飘扬,熠熠生辉的双眼里倒映着余晖,一笑之间,阳光就似从他眸中洒落。

“我说——我喜欢你!!!”

他振臂高呼,仿佛要让草木虫鱼,沙石飞禽全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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