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人形轱辘轱辘滚到了有栖川郁时的脚边之后停了下来,然后舒展成一个呈大字状的人形。
那是个有着深红色头发的少年,额发全都向后拨去,额角还有着狰狞的疤痕。少年的脸显得有点青涩,至少年纪大概比他要小,耳边还带着有太阳纹案的耳饰。
深红发色的少年看起来有点狼狈,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沾着不少从树林中带出来的落叶和泥土。
少年抬起眼睛,一下子就正对上了有栖川郁时的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双在黑夜中也璀璨如萤火的金色眼瞳,第二眼是那张昳丽如霁月的脸,第三眼是有栖川郁时一手提刀一手捏着鎹鸦的奇怪姿势。
有栖川郁时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捏住鎹鸦脖子的手,鎹鸦气愤地嘎嘎叫了两声之后飞走了,大概是怕有栖川郁时一言不合就烤了他吧。
有栖川郁时懒得管鎹鸦,他微笑着向少年问好:你好,我是路过这里的鬼殺队队员,我的名字是有栖川郁时。
啊,您、您好!少年被有栖川郁时提醒之后才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的是鬼殺队的队服,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我是灶门炭治郎,目前正在努力修行中!
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普通的队员而已,灶门君。有栖川郁时看着紧绷的灶门炭治郎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这座山上修行对吧?
是的!像是被老师问好一样,灶门炭治郎中气十足地大声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在山上借宿一晚么?有栖川郁时问。
啊,这个的话没问题!灶门炭治郎答应之后又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得问一下老师的意见才行。总之,请您先跟我一起上山吧?
好,有栖川郁时微微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不不不,灶门炭治郎摆了摆手,一点都不麻烦,这只是小事而已。
有栖川郁时跟在灶门炭治郎身后上山,他一路走过去,发现这座狭雾山上遍地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机关,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在这座山上生活的话,就算没有紫藤花大概也会让那些鬼脱一层皮。
这训练方法可不是一般的凶残。有栖川郁时看着满地的机关陷阱啧啧了两声,相比之下,桑岛慈悟郎的修行训练就要温和多了。
起码不会这样一言不合就被弄到半死。
要是我妻善逸被鳞泷左近次给捡到的话,大概就不只是像在桃山的时候一样嘴上哭着喊喊而已了,他可能会拼了命也要逃出狭雾山的吧?
狭雾山上接近山顶的位置有一座木屋,想必那就是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了。
灶门炭治郎拉开木门,请进。
鳞泷左近次听出来灶门炭治郎带了人回来,转头看向他:你带了外人?
那个,灶门炭治郎变得有些紧张,是路过这里的鬼殺队的队员,他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上,所以我就带他上来了
有栖川郁时进屋之后对鳞泷左近次鞠了一躬:鳞泷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有栖川郁时。
有栖川?鳞泷左近次愣了一下之后就想起了这个熟悉的人名,我知道你,义勇来信跟我提起过。
诶?灶门炭治郎显然还在状况之外,原来你和老师认识么?
也算不上认识啦,我只是认识富冈先生。有栖川郁时微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
鳞泷左近次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圈有栖川郁时,最后在他腰间的两把刀上停留了一下目光:你是要来借宿么?
对,有栖川郁时说,可以么?
自便。鳞泷左近次倒没有不同意,只是借宿而已,他很乐意帮一把鬼殺队的队员。
木屋的室内,本应在安静的沉睡之中的黑发发红的少女睁开了那双眼睛。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圆形的瞳孔缓缓收缩成了竖瞳。
她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扶着门走了出来。少女的脸在室内的灯光下半明半暗,粉色的竖瞳紧紧盯着有栖川郁时。
她闻到了一股诱人至极的香味,这股味道的诱惑力强大到能够直接将她从沉睡之中唤醒胃部开始一阵剧烈的蠕动,咬着竹筒的犬齿下开始分泌出唾液来。
好香,好饿。
好想吃了他。
有栖川郁时成功地从少女盯着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把自己当食物的想法,他心下一沉,手指已经握住了一期一振的刀柄。
他更习惯的果然还是陪伴自己更长时间的一期一振。
不过有栖川郁时也不太紧张,既然这个一看就是鬼的少女是从鳞泷左近次的木屋中走出来的,说明这位前任水柱一定知情。
祢豆子!灶门炭治郎扶住少女,神情变得担忧起来,你怎么醒了?
鳞泷左近次看了一眼灶门祢豆子,又看了一眼有栖川郁时,表情终于变得惊讶了起来,你是稀血?
只有稀血才会让灶门祢豆子馋成这样。
抱歉,不过你不要害怕,这是我妹妹祢豆子,我妹妹虽然是鬼,但她不吃人的!灶门炭治郎将妹妹护在身后,生怕有栖川郁时拔出刀来,只好又一次强调,真的不吃人的!
嗯嗯,我知道。有栖川郁时有些好笑。
他记得富冈义勇提过这对人与鬼组成的奇怪兄妹,虽然知道这只妹妹鬼不吃人,但谁能保证妹妹扛不住他的血的吸引力呢?
灶门祢豆子会在此时醒来完全是个意外,等到鳞泷左近次和炭治郎让灶门祢豆子再次入睡,有栖川郁时才问出自己好奇的事情。
虽然灶门祢豆子现在不吃人,但您也不能保证她以后不吃人吧?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人都抵挡不住各种各样的诱惑,更逞论鬼呢?饥饿带来的痛苦要比受伤和挨打更可怕。
灶门炭治郎已经入睡了,累极了的少年守在妹妹的身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之后的事情,要靠他们自己去走了。我没办法一辈子守在他们的身边,如果有一天祢豆子真的吃了人
室内的光很昏黄,鳞泷左近次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日轮刀。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声音沉静又悲伤,就算带着滑稽的面具,也只会让人觉得那像是哭泣的小丑。
那样的话
他缓缓地说。
我将切腹谢罪。
*
借宿了一晚,有栖川郁时本来想跟灶门炭治郎道个别再走的,但是灶门炭治郎起床开始修行的时间要比他早很多,所以到最后他也没跟人碰面。
毕竟有栖川郁时惫懒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肯从被窝里爬出来。
散发的少年一边打呵欠一边睡眼朦胧地穿衣服,从窗外透出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肌肤在日光下有了透明的质感。
穿完衣服之后有栖川郁时就完全清醒过来了,洗簌完毕之后他只向鳞泷左近次道了个别,然后就再次开始伴随着鎹鸦的催命声赶路。
*
相比上一次和富冈义勇一起执行任务的地方,这次有栖川郁时的目的地就要显得繁华许多。
他到达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这座城镇的夜晚比起歌舞伎街要更加热闹一点,宽阔的街道上开着夜市,店铺中灯火通明,整个街道有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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