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下血流了一地,雪上殷红刺目。
众人:
刘御史不敢见血,连忙躲到燕燎身后。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苦着脸摇头叹道:大过年的,作孽啊!
从王监管这得到内鬼的线索断了,燕燎沉声吩咐徐少浊:下令封锁城门,小心把守着,不许百姓出城。
徐少浊身子一凛:末将遵命!
刘御史探出头又问:封城?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很久没有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御史终于相信大概是真有什么事要发生,才使世子这几日神神秘秘。
燕燎看了眼刘御史,没把父王已经遇害的事说出来。
他得去见丞相。
二话不说,燕燎步履匆匆就要回城。
路过酒寨时,燕燎见到了自己的大氅摆在地上,那跪在地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地上一排清浅的脚印,往城外的小道上去了。
燕燎脚步一顿,抬头见这大雪不像有要停的态势。
那人让他滚,还真就什么也不拿直接滚了么。
相府。
管家见世子连个遮雪的披风大氅也不穿戴着,披着一肩风雪就这么独身来了,吓了一跳,当即为燕燎撑着伞把人请进去。
又在前门大喊:快快快!通报大人,世子登门了!
燕燎哪有心思等这通报,问出丞相正在书房,直接蹬地上墙,踩着屋顶覆雪的瓦片,从屋顶抄近路而去。
管家见了:这这这这是有多急啊,不怕被丞相罚抄了么!
丞相王远正在批阅公文,被梁上动静惊动,出门欲要探个究竟,一拉门就见燕燎从上面蹦下来。王远当即大怒:您又想做什么?
燕燎把人带进房中,随即掩上门,呼出一口白气,沉声道:我正在密查朝中内鬼,线索断了。
王远一头雾水。
燕燎:未免打草惊蛇,这事我还没跟任何人说。
王远瘦削老迈的脸一沉:世子做事向来冲动,多是先斩后奏。
燕燎打断他,言简意赅直说重点:父王在咸安已经遇了害。
什么?王远惊骇,失手打翻了砚台。
燕燎继续道:漠北中有内鬼,我还猜纳玛族近日要入侵王城。关于父王遇害一事暂时不能声张,待我先解决了纳玛族再说。
王远知道燕燎虽然有时办事惊世骇俗,但对王上素来孝敬有加,绝不会为了解开王上不许他出王城的禁令编造这等谎言。
可是王远想不通,王上在皇城怎么遇害了?世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在地上晕开的墨汁,王远沉吟问:世子想怎么做?
燕燎捡起砚台摆回书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砚上砸开的缺口,出口便是:反了。
又说造反?!
王远眉头一跳,慌忙阻止:世子不可!您自小就有反心,王上因此多番关您禁闭削您实权,您当真一点也没有悔改之意?
改?燕燎背脊一挺,灼亮双眸陡生寒意,狠声道:若是父王不那么愚忠,听我的早反了完事,他现在就不会命丧咸安!
王远颓然佝下了脊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倍。他已经明白世子来找自己,是来表示他要谋反的决心。
往日世子要反,有王上暴力压制着,若王上如世子所言已在咸安遇害,世子再说造反,还有谁能拦他?
再说,就算不拦世子,这造反也不是那么好造的啊
诚如世子所言,漠北国微民弱,不说外族虎视眈眈,就拿近的冀州来说,冀州郡守朱庸世故圆滑,勾结冀州各县官员欺上瞒下拥兵自重,兵强马壮,您若真的真的要反,别说攻去咸安,光是眼前冀州这关就好过不了!
燕燎手中还摩挲着砚台,听到王远此话,忽然想到了上辈子浴血征战的画面。他心中忽生感慨,这一世依然要复仇要谋反,原来重活一世,只是多得了六年的时光吗?
王远见燕燎沉默,以为自己说得燕燎犹豫了,继续道:何况朝廷的赋税每年倍增,您真有想法,也得从长计议。
谋反是要花钱的。除了钱,还得有兵,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大运势。
而这些,漠北通通没有。光凭一颗反心就反了,下场多半是被镇压,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天子震怒,牵连了整个漠北国,那才是大患!
燕燎指尖微一使力,砚台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堆齑粉。王远心惊,没敢多言,屏息看着燕燎。
燕燎步到窗边,他见窗外一片连绵的远山,轮廓沧桑,敦实矗立,覆着皑皑白雪。那边的山上,有许多的漠北子民,为了戍守边关、修建长城,燃烧着自己的岁月。
移开视线,燕燎淡淡道:城若阻我,我便拆了那城,官若拦我,我便宰了那官,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远望着燕燎挺拔的后背,一阵无语:
看来世子意已决,若想阻止世子,还得另想他法。
燕燎回到寝宫,殿前一眼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徐少浊。
徐少浊见燕燎回来,迎上一步拱手行礼:世子交代的事情末将都已传达,还请世子保重贵体,进殿沐浴更衣。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沐什么浴、更什么衣?燕燎道:我要出城。
出城?现在吗?徐少浊一愣,不知道世子现在出城所为何事。
燕燎解释说:我要把吴亥抓回来,问清楚咸安城内的情况。
关于父王的死因,燕燎得问清楚,看看是否是和上辈子一样;还有他派去的人和信鸽生死不知,吴亥却能全身而退,这其中缘由,他也得问清楚。
徐少浊几次张嘴,都是欲言又止。
燕燎瞥了徐少浊一眼,你想说什么?
徐少浊低头拱手:末将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哪里奇怪?
徐少浊抓抓头:这个我就是觉得吴亥公子既然回来,必然是从东阳关过来的,那为何到现在东阳关也没有消息来报这件事呢?
燕燎想了想,眉目一凛:你说的对。看来东阳关那边,燕羽正有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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