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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重生)——流凰千度(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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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难,险象环生,可对早在漠北就开始韬光养晦的吴亥来说,不过是换了个更严苛的死里求生的场合。

他察悉人心,洞若观火,以命相搏,终究是回来了。

一晃多年,多年里聚少离多,见不得才更知欲,吴亥一点点地积攒着力量,又一点点地妄想着燕燎。

他身上是洗不清的污秽,光鲜亮丽的清贵华表下,尽是暗无天日的浊尘,是数不清的心机手段,还有虚假的温和伪善。

无数日夜里,吴亥以为他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冰冷,残酷,黑暗。他以为他可以用一辈子下一场天下棋,去夺九州,去争帝位,去用一生和一个男人疯缠。

直至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秘密,知道他也曾心软纠结过,也曾为难受烦乱过,知道了他所有的喜怒无常皆出有因。

在那一天,吴亥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他所有的恨懑在那一天消散如烟,无比诚实地变成了想要他。

想要燕燎,想光明正大地去爱他,想和他相爱相守。

亥摩挲着燕燎指腹的茧,声线喑哑,说的很慢:向死而生时,我做过很多不堪的事。

他爱的人明耀灼阳,嫉恶如仇,光风霁月,和黑暗里苟且的他别如云泥。

燕燎仰头叹了一口气:上辈子,我到死都没能找到我父王的遗体

北境的骗局,香山寺的棺椁,老师雅苑里不翼而飞的牌位

燕燎忽然在想,吴亥这种不惜冒险回到王宫只为取老师牌位的人,父王对他那样好,他当年在咸安为求自保辱没父王声名时,该是怎样一种难言的悲恨又是忍受了多少苦难艰辛,才能将父王的遗体带回来

没等吴亥开口,燕燎突然伸手拉住吴亥,就这么把人拥进了怀里。

燕燎拉得又急又重,吴亥坐在椅上,几乎是埋进了燕燎的腰腹。凤目大睁,咚咚跳着的心脏险些漏了一拍,吴亥欣喜若狂,当即搂上了燕燎的腰。

燕燎抱着吴亥,凶狠责骂他:你是哪里有毛病吗?这腌臜的畜生窥窃觊觎你,你还要待在姑苏,还要离他那么近?

只字不提咸安过往,看到吴亥面上复杂黯然的神色都觉难受,燕燎只是紧拥着他,语气更凶狠地继续骂道:当年为什么不如实告诉我?我能把你吃了不成?还是说这畜生用这些事威胁你留在姑苏?

吴亥紧扣住燕燎的腰,鼻尖都是独属燕燎的味道,他轻瞌眼眸,忍不住勾起唇角问:凤留是吃味了吗?

燕燎正骂着呢,被吴亥这突然一句话给噎到了,等回过神来就更生气了,差点没一巴掌拍到吴亥头上,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变扭道:我和你说正紧的呢!你又想扯到哪上面?

吴亥低低笑了两声,手臂又收紧几分,闷声震到燕燎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燕燎忽然觉得这怀抱烫了起来赶紧把吴亥往椅背上一推,他伸手把吴亥拉起来,拧眉不快说:姑苏本王收下了,至于你,还不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跟我回家

燕燎说,要自己跟他回家

吴亥紧紧盯着燕燎,盯到燕燎浑身都快不自在,才问:你要我和你回家,是以什么身份和你回去?

燕燎:

在灯烛下,燕燎脸庞被缓缓镀了一层薄红。

吴亥长睫微敛,又说:其实你现在也拿不下姑苏。

这话落下,引得燕燎神色乍变,柔和的目光又锋利起来。

吴亥起身,从座位往最高最里的金阶走,一直走到吴泓晟的金座旁才停下。

金座两边各有一根金丝楠木盘花柱,吴亥抬手,在其中一根盘花柱上按了按,突突的动静传来,金座后拉开一道暗门,吴亥看了眼燕燎,径自往里走。没一会儿吴亥再出来,手上多了个东西,燕燎看清后发现,这是姑苏国玺。

燕燎静静看着吴亥,吴亥迎着他的目光,淡然说着:便是凤留攻下临江四城,便是徐少浊拿下临江营,姑苏王城也还没被攻破。

燕燎:吴泓晟已经死了。

吴亥:是,吴泓晟是死了,可姑苏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城世家,朝中权贵,凤留要拿下姑苏,想怎么拿?把这些人全部收进麾下,让他们对你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还是全部杀了换掉呢?

燕燎皱起了眉。

姑苏百年基业,财富滔天,世家权臣的人心非漠北可比,你要如何在短时间内消化姑苏?要杀干净用你的人替换?这不现实。那要用铁血手段和姑苏王臣谈条件?可那些世家和权贵会真心顺服你吗?

看到燕燎又紧抿起了唇,吴亥目色微深,缓声道:大安与姑苏结盟对付你,暗度陈仓把兵马撤走,想必是为了对付你军马不足的地盘吧?这种情势下,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同时收下姑苏并且确保后营无事吗?

燕燎未发一言,吴亥撩起衣摆,就势坐上了高高的金座。

把国玺放在金玉椅柄上,吴亥看着厅门附近的燕燎,淡淡说:凤留,你并不擅长处理盘根节错的世家权臣间的关系,你的人又是外人,且人手不足,便是姑苏那些人假意归顺了你,你又怎么敢保证,等将来你到了咸安,不会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

燕燎的瞳孔猛然缩起,他看着稳坐金椅的人,有一刹那他竟然以为地转物移,以为时间退到了二十多年前

吴亥的眸光越发暗沉,他的手指摸着国玺,眼眸里清晰倒映着燕燎紧绷的神情,一字一句说:而我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成为新的姑苏王。

燕燎:

金座上的吴亥气势沉稳,字字珠玑,就好像一个天生的上位者,燕燎直直看着吴亥,不好的记忆一点点爬上背脊,心口残留的久远的痛感,好像也跟着浮了上来

他看着吴亥的目光,逐渐变成了让吴亥不喜欢的那种。

但这次吴亥很冷静,迎着燕燎复杂的目光,沉声问他:凤留,你现在眼中,看的人是谁?

燕燎喉结一滚,并没有答话。他沉着脸,对于吴亥好似刻意般的逼问,浑身不适,本能地想抬手摸向腰后火燕刀,却在刚抬起手的瞬间,手指一蜷,又放下了。

燕燎闭上了眼。

吴亥没有放过燕燎任何细微的动作,他眸中神色亦是晦暗难辨。

财富、地位、王权,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这些争的头破血流都不肯罢休,又有多少人沉溺其中,阴谋阳谋,只为了坐上这个位置

愚蠢冲动者有之,阴险狡诈者有之,锋芒毕露者有之,韬光养晦者有之人心向来难辨,凤留,你磊落肆意惯了,看不懂人心,揣测不了个中恶意。

人性本贪,人皆有欲,为了去到更高的地方,为了触摸到更大的权势,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你懂吗?

燕燎:

吴亥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上辈子的燕燎走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上辈子燕燎身边都有哪些人可他不难猜到,是怎么样惨烈的收场,才让燕燎对吴亥恨之入骨。

拿起国玺,吴亥从金座上起身缓缓走下。

起先吴亥没有太过靠近燕燎,他和燕燎之间隔了两根楠木柱的距离,楠木柱支起金碧穹顶,乌色漆面折出红烛的火。

凤留心中也有欲望,你的欲望是天下清平,是国利民福。突然吴亥逼近燕燎,他把姑苏国玺送到燕燎手中,话锋一转,温玉声线沉下,而我的欲望,是和你长街灯市,把酒论茶,是和你并肩而立,共赏山河。我平生所求只一个你而已。

燕燎猛地又睁大了眼,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这样的吴亥带着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侵略性极强,可燕燎现在所想的却不单单是吴亥说的话他伸手按住了心口有些震惊,像在思考什么难题,似懂非懂地奇怪地看着吴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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