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她们的眼神有多怨念,宋希言已然是搭着梁晓飞的肩膀看孩子去了。
他们这一辈的多半是独生子女,关系好到他俩这种程度,几乎就是亲兄弟了。宋希言比梁晓飞大一个多月,孩儿她妈论年纪得叫宋希言一声哥。
楼上,康瑾正领着老大逗老二,见两人进来,抬头向宋希言打招呼:哥你来了。
对于自家老婆管宋希言叫哥的做法,梁晓飞很不赞同:叫名字就行,你叫他哥,那我多跌份儿啊!
康瑾懒得理他。这时,趴在婴儿身边的梁家大儿子梁馄饨抬头,脆生生地对宋希言叫了声伯伯。梁晓飞钻地缝的心都有了,无奈道:你们不争气啊!
宋希言摸摸大侄子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乖,你比你爸懂事多了。
梁馄饨嘻嘻地笑,献宝一样对宋希言道:伯伯,你看我妹妹长得好可爱,她刚刚还对我笑了!
宋希言这才正经看起孩子。梁家闺女跟她哥一样,多半像妈妈,少部分像爸爸,再长长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名字取了吗?
取了,康瑾说,大名允沁,小名汤圆。一听就知道跟馄饨是亲兄妹。说着还摸了把大儿子的脑袋。
宋希言噎了下:都是好吃的,挺好,挺好。
多数情况下,宋希言觉得梁晓飞和康瑾的结合是他兄弟高攀了,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俩人实在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正聊到兴头上,房门被人敲响。梁晓飞起身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不免有点惊讶,想了想,却又觉得是必然的。郑叔叔,您找希言啊。说着转头对宋希言使眼色,希言,郑叔叔叫你出去聊会儿天。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宋希言就隐约觉得他今天免不了要和郑逸城聊个天。毕竟一个好几年没在跟前出现的人忽然哪天戳到你眼巴前,不整点事出来都不正常。
出门时,梁晓飞拍了拍宋希言的肩膀。后者回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微笑着走出房门。
郑逸城在露台上等着他。因为现下正值寒冬,刮着小西北风的露台幸免于难,没有被七大姑八大姨们占领。郑逸城见宋希言走过来,招呼道:希言,过来坐。
宋希言也不扭捏,依言坐下,笑问:郑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逸城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无力,面上却努力和蔼地笑着: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怎么?郑叔叔也想做媒人了?宋希言一脸的惊奇。
那你有没有呢?郑逸城继续问。
宋希言顿了顿,收敛了表情,您该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是阿姨们太操心了。
那男朋友呢?
宋希言呼吸一窒,不解地看向郑逸城。
郑逸城自觉这话有点失礼,语气变得有些仓促: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我语言的表达能力有限,郑逸城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你妈跟我说了,你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他说: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思考了这么多年。
他还说:他也一直一个人,这些年是我拦着不让他回国。你们同一天出生,他如今也二十九了,叔叔知道以你的条件,更年轻更优秀的对象,如果你想找肯定多的是。但是,如果你不嫌弃他年纪不老小,就联系他看看吧。我
他最后说:我们真的是做错了。
很久之后,梁晓飞找过来的时候,郑逸城早已经离开了露台。午饭时间快到了,客厅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正准备转战餐厅。世界渐渐变得清净起来。
聊什么了?梁晓飞端详着宋希言的脸,语气里透着股小心谨慎。
宋希言扯起嘴角笑了笑,一张俊秀的脸霎时变得比哭还难看。他跟我说他做错了。他抬手把纸条给梁晓飞看,给了我这个,让我联系他。
这个他是谁,两人最清楚不过。梁晓飞没料到这个天会聊成这么个结果,当下十分稀奇地要去看那张纸条。然而还没看清几个数字,小小的纸条在他眼前一闪,看不清了,诶?
刚要伸手去抓,就见宋希言把纸条攒成球,攥在掌心,道:我跟你说晓飞,要是早七年,他跟我说他们错了,我多半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可惜七年过去,你孩子都生了两个,早物是人非了,他怎么就认为我还会联系他儿子呢?
梁晓飞无言以对,不是没话说,只是不好说。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其实可以打包票宋希言一定会联系郑野驴。不仅如此,他还敢说,宋希言一定会被这张纸条搅得魂不守舍,拿起手机把号码拨到一半再全部删除,然后再拨再删,如此循环无数次。就算他心里痛骂千万遍,也不会对这张纸条下毒手。
你看他现在说得义愤填膺,可还不是把纸条攥在了手里吗?这就是梁晓飞敢断言的依据。
然而下一秒,宋希言的一个动作却轻轻地拍打了梁晓飞的脸。只见宋希言起身走进客厅,随手把纸条团成的球扔进了垃圾桶。抛物线十分流畅,堪称完美。
梁晓飞:!!!诶诶诶!你怎么给扔了啊!
第2章二十九岁(捉虫)
中年女性们的媒婆梦是个很奇幻的梦。从宋希言进了梁晓飞家的大门,就一刻也没能消停。假如阿姨们热衷于做媒的意志力能够转化为武力,那么梁家可能早已经称霸了地球。
下午四点,宋希言终于得以脱身。揣着满口袋阿姨们塞过来的照片,每张都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而照片背面则是姑娘的手机号。出门后,他无奈又疲惫地叹了口气。
开车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才想起他对串串的承诺,只好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好在还不到下班高峰期,不然以如今的交通状况,他可能直到天黑都掉不完这个头。
城市发展的速度太快,有时真的会让人觉得跟不上趟。想当年他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同样是这条路,他可以骑着自行车不扶把手一路蹬过去,而现在宋希言摇摇头,还是性命要紧,性命要紧。
临近年关,超市一连好几天都人满为患。宋希言卡在超市停车场的入口处,等着取号。在他前面还有两辆车,排队等投胎名额一样期待着、焦躁着。终于,不远处的出口那儿开了闸,两辆车撒着欢离开了这个车挤车的大罐头。
宋希言跟着前面的车辆缓缓前行,眼见着人家取了号进去了,到了他这,栏杆一落,显示器上空余车位数量无情地变成了零。他又被卡在这儿了。
百无聊赖之下,宋希言开了车载音响。这玩意儿他不怎么用,倒是梁晓飞偶尔坐他的车会鼓捣两下。音响一开,是梁晓飞最爱的民谣。歌手同志正用唱腔和歌词发泄着自己的爱而不得、缠绵悱恻。
宋希言闹不懂梁晓飞那事事如意的玩意儿为什么会爱这个调调,但无疑这位歌手同志的歌声拯救了宋希言。原来世界上这么惨的不止他一个。他在西北风里等待车位,也有人在西北风里送别爱情。
串串的晚餐汇聚了宋希言空前的汗水与心血。串串吃饭的时候,宋希言就坐在地毯上搂着它,偶尔把脸埋在它身上嗅它毛毛的味道。
那是外婆的味道。
闺女,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太婆吧。宋希言撸着串串的毛,想不想去看你太婆?啊?
听见太婆两个字,串串于百忙之中抬起头,欢乐地汪了一声,还配合着摇起了尾巴。它当然乐意,它可想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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