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居然这么莽的吗?
不啊,恬期心想,他还是很怕息旸的,真的挺怕的,小时候怎么能那么没心没肺呢?而且他真的半点关于息旸的记忆都没有。
然后嘞?
然后你还说想嫁给我,你说,长大了一定要做我的新娘,让我千万要记住你,不许忘了你。
恬期表情古怪了起来,他怀疑息旸就是仗着他没记忆,胡说八道呢。
没想到息旸真情实感的道:我每日想着你,念着你,唯恐哪日犯病再也记不住你你却早已把我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他漆黑的眼睛藏着幽幽的委屈,那难过和受伤过分真实,闹得恬期忽然心虚:那,那我又不记得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总觉得再说下去息旸得哭,恬期不敢多留,匆匆走开去了别处,顺便转移话题:这两日就该登基大典了,你都准备好了么?
息旸没有回答,恬期试探的看过去,只见他的手又无意识的放在了膝盖上,轻轻捏了捏。
他忽然想起,登基大典,只怕还没几个是坐着轮椅上去的。
到那天肯定所有人都在,息旸会成为全场焦点,但同时,他的缺点也会被无限放大。
息旸神情有些淡漠,恬期看在眼里,却忽然觉得不舒服。
他心底难能涌出了怨恨的情绪,恨到微微咬牙。
息旸明明是个好人,至少,从目前来看,息旸还没有做过一件品德败坏之事。明明是天之骄子,就因为太优秀,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凭什么?
虞皇后真该千刀万剐。
他忽然上前两步,道:息君尧。
他蹲在息旸身边,伸手覆在他的膝盖上,道:你信不信我。
息旸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不平,有冲动,更多的是坚定,他道:我自然信你。
那我要说,我能治好你的腿,你会觉得我在说大话吗?
息旸的眸子微微亮了亮,明显是信了:当然不会。
恬期本身就是年轻气盛,热血上头,这时倘若有人说他不行,他定是非要行给别人看的,但息旸就这么信了,他反而忽然一怂,语气都弱了:你你真不觉得我在说大话?
息旸摇头,认真道:我相信阿期。
恬期忽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皱了皱鼻子:那,那我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息旸睫毛闪了闪:你是说,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么?
当当当然不是!话题好像变得有点怪,但恬期一时没顾上,他只记得,不管患者得了什么病,都不能让他们放弃希望,他道:只是,你,你突然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望,我稍微有那么点,压力,我怕万一我医术不精
不会的。息旸说:阿期说可以,就可以。
恬期默了一下,指着一旁的小瀑布,试探道:那我要是说,这水,可以往上流
那它就是往上流的。
那,我还觉得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那就是从西边出来的。
这完全是盲目信任啊。
恬期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觉得美滋滋。
他以前觉得息旸给他的都是他不喜欢的,这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被一个人喜欢,也不只有压力,还是有快乐的。
恬期其实是个很虚荣的人,被夸会高兴,被贬会生气,息旸如今对他无条件信任,他便有点儿合不拢嘴。
息旸趁机握住他白净的手,一脸宠溺的望着他偷乐的表情,恬期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占便宜,转眼珠道:那,那我也不能白给你治,是不是?
息旸道:你想要什么?
你,你喊我一声,恬,不,晏,晏神医。
他也有点臊得慌,息旸忍笑,道:晏神医。
恬期浑身都舒坦了起来,他按捺住上扬的嘴角,别扭道:不是我脸皮厚哈,我跟你讲,我舅舅经常夸我,说我比表哥他们还要厉害的我肯定,早晚把你瞧好,所以,我早晚会成神医的。
我知道。息旸认真道:阿期是天底下最好看,也最厉害的人。
这回是把他内外都给夸了。
恬期抬了抬下巴,道:本来就是。
他终于轻飘飘的落了地,理智回归,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攥着,他急忙抽回来,板起脸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嗯?
就是,行房这个我现在肯定不方便,毕竟我要研究怎么帮你,万一,有了身,身孕恬期扯谎,道:那肯定就没心思操持你了。
若可行房,这腿不治也罢。
你恬期差点儿没忍住上脚踢他,他郁闷又不满道:总之我没做好准备,所以你不许打我主意。
息旸眸子闪了闪,道:可以不行房,但一定要一起睡。
恬期皱起眉:那我们天天一起睡,万一你哪天忍不住怎么办?
息旸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深深,他无意识的抿唇,道:只要阿期在身边,我定会忍不住的。
你看!恬期像是一下子揪到了他的小辫子: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哪儿敢跟你一起睡!
我只是不想骗你。息旸道:但我发誓,只要阿期不愿意,我就不会强迫。
恬期皱起脸,更郁闷:那我现在不愿意跟你一起睡,你为何不肯松口嘞?
你我如今身居高位,倘若被传夫妻不和,有损国体。息旸望着他,道:既然一起睡是我的底线,行房是你的底线,你我彼此无法说服对方,那就互相坚持住自己就好了,换句话说,就算我想,阿期只要坚持拒绝,我就不会成功除非,你觉得自己会动摇。
恬期横他,敢情他打的是这主意。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家伙惯会装可怜,要是哪天自己一个没绷住他就能得手了!
好深的心机!
但如今来看,他俩的确谁也说服不了谁,恬期只能时时刻刻把自己腰带打成死结,防止对方偷袭。
他们搬进来的第二天,恬期的老父亲忽然在下朝之后来找他,恬期莫名其妙的走出门,见他又吹胡子又瞪眼,赶紧先亲自倒了杯水递过来:父亲怎么过来了?
他琢磨总不能息旸跑去跟父亲告状,说他不肯行房吧?先不说父亲肯定知道他的苦衷,但息旸总不至于如此荒唐。
啪。晏相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狠狠放下:这么烫,你想害死老父亲?
恬期意识到老人家是过来找茬儿的,便索性让下人来倒茶,没好气的在他身边坐下,道:您这是怎么了?我这还没回门,总不至于半夜跑去梦里得罪了您吧。
你还敢说!老父亲怒道:你明知道他疯,天天给他灌什么迷魂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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