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深受重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十二的背后是一片燃烧起来的房屋。橘红色的火焰背光打在她的脸上,只隐约给她木然无神的双眼上映照出了一点点的放射性的寒芒。
脚底下踩着xx生命研究所的招牌,三十二用她仅剩下的一只完好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头顶上的假发,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她和弟弟诞生下来的地方,也是五十七诞生并被抚育的地方。就在刚刚,她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器量。
宗政御司接到紧急通知时,人正在为拉普兰秋逃出生天的这个消息而愤怒,紧跟着他收到了一个让他更暴躁的消息:五十七没了。
五十七才被成功繁育出来一个来月,还处于被观察阶段,一直留在研究所里,等待着研究人员对他各方面的数据进行详细的观察评估。昨天宗政御司还在警告三十二不要犯蠢,今天他就接到了这个噩耗。
宗政御司勃然大怒,觉得三十二挑衅了他的权威,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忍受。
三十二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宗政家主宅,第一时间去向宗政御司请罪。见了面还没等她开口,等待她的就是来自那个男人劈头一掌。
三十二当即瞪着无神的大眼睛,前半身匍匐着冲倒在地,脑袋里无数的残影错乱无章地转动,以至于此刻她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转。
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权威!隐约中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责备她,你竟然没能杀掉拉普兰,还把五十七给弄死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三十二的一根手指头在地板上轻轻蠕动了两下,指尖触及的冰冷让她差点儿彻底断线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一些来。
宗政御司走到前方的低矮茶桌前坐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他对自己的力道有自信,他确定刚刚那一掌并不会打死这家伙,却能狠狠地伤她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三十二缓慢地挣扎着用断掉骨头的肩膀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勉强地直起腰身来,她的脸上带着狂乱而古怪笑意:父亲~我遇到温子晚了没能打过她。
宗政御司皱了皱眉头:早知会这样了,她是什么级别,你又是什么级别?血统就是血统,优越的基因就是实力的决定性因素。
父亲我很努力了。
努力有屁用?你看看你打不过她你就去找五十七出气。怎么,你以为趁机解决了五十七,你就稳稳地能做宗政家的继承人了?宗政御司鄙夷地看着地上这个盘成了一坨的家伙,道。
三十二的耳朵里只有努力有屁用这几个字在回荡个不停。没有用吗?她此前全部的人生都转化成了这两个字。曾经父亲也对她说过,会给她机会证明自己,所以她才拼了命地努力,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赞赏,然而到现在这些却变成了没有用?
五十七没了还会有五十八、五十九现在第六代的技术已经越来越纯熟,他们还会在此基础上研究出第七代,第八代我的继承人会越来越厉害,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一个超越那位阁下的完美绝顶的继承人的。
所以她还是不配得到父亲的认同?
父亲,我怎么办?我呢?您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
养好身体,等着嫁人吧!宗政御司垂着薄薄的上眼皮全程冷漠地俯视着她,你今天晚上犯的错本来是死罪,看在你还有点儿作用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命。今后不许你再踏入这里半步,我会把你交给家族的老妪,由她们教导你一些女人的本分,调养好后等着联姻吧。
三十二失神地抬眼看着前方那个总是离她很近,却从来感觉上与她隔了很远距离的男人:联姻?嫁人?不!我不,我不您说过会让我当继承人的,您必须,必须遵守您说过的话!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成为了唯一活着孩子,我已经向您证明了我自己的实力和器量了!
向我证明?呵你的证明不够说服力。你的实力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比不上,更别说你的器量。你所谓的器量就是简单地除掉你眼中的障碍吗?这点儿器量既孱弱又微小还是他们说得对,女人的器量就是小家子气,你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所以还是和我的性别有关?三十二对女人这些字眼儿格外地敏感,从刚刚宗政御司让她嫁人、联姻开始她的思维就已经被这困扰了她多年的性别歧视给搅浑了,现在,更直白的女人、小家子气这些字眼儿让她原本就快崩溃的精神瞬间大决堤,我都说了,我可以向您证明的!说来说去,您不就是认为我的性别有问题吗?
三十二疯狂地嘶吼着,她根本感觉不到断掉的手臂的疼痛,用力一扯自己胸前的衣襟,只听咔嚓一声,猎装连同里头的白色衬衫一并被她给扯破了一大块的布料下来,露出了底下毫无遮挡的躯体直面向宗政御司。
只要我不是女人就够了吧!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性别吗?父亲您看看我,我不再是女人了,现在足够证明我自己了吧!!
只见三十二胸前的那代表她性别的特征,此刻已经没了。
然而,她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与她近乎疯狂的表现不同,对面始终稳坐如山的男人看到她对自己的身体做的改变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的神色反而是渐渐地显露出了几分更露骨的讥诮来。
父亲三十二双目迷茫地祈望着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决绝、果断的自证方式并没有能让他动容。他们不是在意她的性别吗,她可以改,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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