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小洋子,这个该死的、不开窍的小洋子!第一个月就没孝敬过他。
这孝敬钱不光是银子,还是一份脸面。
是他的权威,是他的资历,是他在宫中苦苦熬了这么多年,该得的一份认可。
小洋子凭什么不孝敬?
他旁敲侧击,想着让徒弟去敲打小洋子,又嫌丢面子。
有机灵的徒弟看出了汪首领的心思,主动去找了小洋子。
于是,直到第三个月,汪首领才沉着脸,收到了小洋子的第一份孝敬。
他自然不知道——小洋子不但把吃食节省下来,还把每个月那一点微薄的月钱,也全部省了下来给小鼠。
……
奴才值房里。
小洋子愣怔在当地,听着面前几人,陪着笑脸,柔声细语地把他即将要去景阳宫吉贵人身边当差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脸上没露什么痕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激动得慢慢攥紧了起来。
他知道吉贵人与旁的主子不同,她是个关心奴才死活的厚道主子。
他也知道,依照吉贵人今时之宠,这件事迟早都能办成。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昨日刚刚把小鼠的身后事全部料理好,今日就得了这信儿。
这前后的时间,衔接得刚刚好,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
这是老天爷都在帮他的忙啊!
可是想到小鼠……想到惨死的小鼠,小洋子的眼中又是一片模糊。
屋里燃了一盏汪汪的油灯,光影打在墙上,模模糊糊的。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激动中又有一点对于前路的迷茫与模糊。
汪首领看着他眼中渐渐起了水雾,知道这将近一年来,他委实是把这孩子磋磨惨了。
他面色尴尬,心下不由得更加惴惴。
见小洋子站起身,汪首领立即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口中喷着鼻烟的臭气,一边点头,一边把小洋子的肩头往下压,大声道:“坐!坐!”
他转头对旁边姓郭的副首领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副首领会意,立即便从腰上解下一只小儿巴掌大小的福字花纹暗绿色钱袋,麻溜地递给汪首领。
汪首领一把夺了过来,双手递过去给小洋子,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洋子哥哥您福大量大,前途不可限量,就别记着小人过了,这银钱是在下孝敬您的!”
小洋子没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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