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现在的嫔位——除了宁妃降为宁嫔不谈,此外的懋嫔、谦嫔,都曾经诞下过子嗣,只不过夭折了。
再从母家来说。
谦嫔的父亲是朝中三品大员。
而吉贵人的父亲,虽是被皇上提了从三品,那也不过是沾了女儿的光,兼着资历、能力摆在那儿,简直与谦嫔的父亲不能比。
懋嫔的出身就普通一些,倒是和吉贵人母家差不多,但是人家入潜邸早啊!凭着这么多年的光阴与资历,熬出一个嫔位来,也能让众人服气。
乌拉那拉氏正襟危坐,和颜悦色地道:“吉贵人,皇上对你青眼有加,帝宠如此深厚,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荣光——如今宫里子嗣不多,你既蒙受帝恩,更得好好保重身子,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她说到这儿,语音微微一顿,似是慨叹道:“皇上与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都等了许久了!”
众人听见这“帝宠如此深厚”、“等了许久了”云云,各人眼中神色更加微妙——瞧见没?连皇后都在警醒敲打着吉贵人呢!
乌拉那拉氏又絮絮说了一番,无非是随意地问了问各人居于圆明园中的情况,不少人还在想着吉贵人即将封嫔之事——他人风光得意更衬出自己境况不堪。对于皇后所问,回答起来也是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乌拉那拉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笑道:“好了,这圆明园中风景甚美,林木青翠,碧水如玉,清幽雅致,最是适合寻芳探幽。本宫瞧着,怕是大家伙儿也坐不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一时间,众人齐齐站起身来,屈膝行礼告退。
待众人完全退出后,皇后眼睛微微一眯,落在角落里的海答应身上,淡淡道:‘’你不走么?”
海答应上前来。
她虽穿得寒酸简朴,发髻也只梳了个答应的一把头,但仍然掩不住一段天然风流体态,袅袅地上前来,便连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海答应跪下来,声音也不如何大,只是低声道:‘’皇后娘娘,婢妾从前初初入宫,便得了皇上青眼,年少浮躁,心气高傲,自是不懂事,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抬举。”
乌拉那拉氏刚才对妃嫔们说了半天,口干舌燥,正低头喝着一碗银耳松茸羹,听见这话,险些笑喷了出来。
她抬手接过华容送上来的帕子,凤眸一撇,似是讥讽、似是鄙夷地瞧了一眼海答应,道:“你倒是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皇上几时对你青眼有加过?不过是本宫抬举你,皇上又瞧着新鲜,便多传召了你几次。”
乌拉那拉氏微微向后仰了下巴,道:“你总对本宫说,你如今长进了!可本宫瞧着,你还是同从前一样——一点儿事情都看不通透!”
她站起身,缓步踱上前去,慢悠悠地伸出手,抬起了海答应的下巴。
她手上的护甲镶金嵌玉,在坦坦荡荡殿中的暗色里泛出宝石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