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湛抬头,眼神淡漠地看了穆秀冬一眼,低头塞了一把干树枝进灶房说:“还好,死不了。”
孟景湛跟穆秀冬同年,今年也23岁,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曾经天真阳光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自从孟九棕走后了无音讯,他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看人的眼光时时刻刻带着警惕,英俊的五官不再柔和,随时布满阴霾狠戾之色,经常和那些欺负他们母子的人打起来,身上是遍体鳞伤。
他那淡漠的样子跟当初的孟九棕很像,每次看到他受了伤毫不在乎的样子,穆秀冬总能看到孟九棕的影子,心痛得无法呼吸,只能强笑道:“我给你的药,你还是要擦,不然我嫁去县城里了,有人欺负齐婶婶,你腿脚不便,谁来帮你。”
李学民当年考上初中后,原本打算跟穆秀冬一起考高中,奈何他不是读书的料,考上初中都是擦着末尾分数上,初中毕业已是不容易,高考只能弃靠。
李学民拿到初中毕业证后,听从了何一芝的话,到县城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进厂或者找份其他工作,居然好运气的真找到了一份铁厂打铁的工作。
现在李学民已经是城里的户口,吃得是商品粮,用的是城里的供应,不知道羡煞多少想去城里的农村人。
如果穆秀冬跟李学民结婚,可以走他的后门进铁厂上班,户口也可以变成城里户口。
不过穆秀冬真离开了第一大队,有人欺负齐雅茹,穆秀冬自然也帮不了孟景湛了。
孟景湛没好气道:“你要走就走,管我们做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你管我们的死活做什么,左右你都要变成其他男人的女人了!”
穆秀冬一愣,心里忽然难受起来,眼圈一下红了,声音颤抖道:“你恨我的对不对,恨我当年怂恿你哥去朝鲜,恨我没遵守诺言等你哥回来。可我等了他十年,足足十年了!他一点音讯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一直等他,当个老女,当个剩妇,孤独终老吗?!这些年来,我一直竭尽所能的弥补你们,一直挡在你们的前面,替你们摆平一切欺负你们的人。我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我都毫无怨言,为得就是赎罪!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姑娘,我也希望自己能幸福,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我要嫁人,我有错吗!”
她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的飙了出来,每说一个字,都声嘶力竭,痛彻心扉。
没人知道她这些是怎么过来的,明明她已经快忘记孟九棕的模样,可午夜梦回之际,她总能梦见孟九棕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