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禹。他听见秦黎歌在呼唤他的声音。
陆邵禹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下滑去,定格在秦黎歌淡色的唇上,呼出的气息渐渐变得凌乱,整个人的体温也开始升高。
这不对劲。
陆邵禹心里很冷静地想着,身体却愈来越亢奋,他甚至觉得他快忍不住了,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面前的秦黎歌却像是了解他在想些什么一样,应该说,秦黎歌总是了解他在想些什么的。
秦黎歌在他面前轻轻笑了,被他抓着的手挣脱出来,冷冰冰的手沿着他炙热的手臂往上爬去,最后停留在他的后脑勺,动作缓慢又坚定地用力。
冰凉与滚烫甫一接触,陆邵禹的大脑就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一只手紧紧搂住眼前人的腰,重重低下头去
砰的一声巨响。
陆邵禹从恍惚中骤然醒了过来,头皮一阵发麻,方才的震撼还在他心中久久不散,他不敢去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终于醒了?你方才是看见什么了?叫也叫不醒。
在他面前的依旧是第一扇木门,但木门上的小孩身上却多了好几道被枪贯穿过的痕迹,眼睛的位置更是只留下了两个大洞。
陆邵禹死死望着面前的木门,不敢回话也不敢回头,他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能平静下来。
秦黎歌等了他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绕到他前面:怎么了?还没醒过来?
没,我醒了。陆邵禹道。
秦黎歌狐疑地看着他,又看看那道木门,陆邵禹轻吸了口气,怕他还执着在刚才的事情上,便问:刚才那是幻觉?我是什么时候陷入幻觉的?
在你说完这小孩的眼睛颜色和那群怪物一样的时候。秦黎歌看着他,从他汗湿的额间一路看到不自觉攥紧的手,轻轻挑了挑眉,我正在观察那小孩的时候,你的神态就不对了。
秦黎歌看得很仔细,仔细地让陆邵禹又开始觉得热,甚至在对方的视线滑过他的嘴唇的时候,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唇。
舔完之后他才觉得不妙,连忙转过身体,狼狈地找了个话题:接下来去哪?找殷悦?
门上的线索被我毁掉了,进去看看吧。
秦黎歌从陆邵禹的唇上收回视线,上前几步推开木门。
他听见陆邵禹在他身后松了口气的声音,接着身后那人加快脚步,走在他身前往门内走去。
秦黎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开视线打量整个房间。
房间内是欧式风格的摆设,墙上贴着纯黑色的壁纸,让本就不大的空间看起来更加狭小/逼仄。
床上散落着一些凌乱的纸张,秦黎歌上前了几步,拣了一张查看。
泛黄的纸上用鲜红色的字体写了几个字: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是我的生日。
母亲告诉我,在我生日前,她会来这里接我回去,
可是她还没来。
为什么她还没来?』
这张纸上写的信息太过片面,只能从字体看出是小孩子的笔触。秦黎歌顺手将纸递给了站在他旁边的陆邵禹,换了一张阅读。
『今天是九月一日,我母亲还是没有来。
我的鼻子闻不到了,耳朵听不见,头也好痛。
为什么她还是没来?
我的眼睛很痛,好像要爆开了一样,谁能来救救我?
母亲』
纸张的最后被用红字写满了母亲两个字,密密麻麻填满了整张纸。
从最开始看见的透明容器里奇形怪状的生物,再到现在这些疑似是木门上的小孩所留下的纸张,秦黎歌隐约已经猜出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张小孩笔触的纸张就放在他旁边,秦黎歌却没有立刻去拿,他略过那张纸,拿起旁边散落的一叠手稿:
『八月二十一日,实验体一七三注入异化药剂。
九月一日,实验体一七三进行变形手术。
十月十七日,实验体一七三进行情感剥离手术。
十一月二日,实验体一七三进化成功。』
手术成功的大字后,写着密密麻麻的观察日记,秦黎歌略过这些内容,拿起最后一张小孩写的纸,上面的字迹糊成了一团,只能大概辨认出几个字:
『十一月三日,
她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她了。
但她实在太吵了。
所以我把她变成了大黄,
这样她就永远不会拒绝我了。』
后面是一大片的血色污渍,以及几道水滑过的湿痕。
秦黎歌沉默着没有说话,陆邵禹见他神色有异,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也陷入了沉默。
即使陆邵禹没有在一开始看见透明容器里的生物,日记看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
木门上的那幅画,那个有着一双红眼睛的小孩,天真无邪笑着对面前支离破碎的狗拍着手。
那个在一开始耐心地等着母亲,熬过了生日,熬过了疼痛的小孩,最终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亲手将母亲变成了一只狗。
情感剥离手术是什么?陆邵禹安静了许久,才问。
知道什么是杏仁核吗?秦黎歌表情十分平静,他低头整理好床上凌乱的纸张,整齐地放回床头柜上。
他问出这句话后,却根本没有想得到陆邵禹回答的意思,只淡淡接了下去:杏仁核主导人类的情绪,当杏仁核活化过度,人类就无法正常控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