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苏先归同时驾驭几十把灵剑,千屈荣都游刃有余,他还顺手毁了几把上品,乃至极品的灵剑。仙品灵剑倒是没被毁掉,不容易销毁是其一,其二是他也贪图这些仙品灵剑。
尤其是苏先归手中那把藏春剑,它已经产生了剑灵,也就是有意识的灵剑。
万物皆有灵,天材地宝经过千万年的精华吸收,多少会诞生一些灵识,但人为打造的灵器却缺少岁月的沉淀和精华的吸收,因而产生灵识的灵器很少。
苏先归这把藏春剑,就连千屈荣也看不出它是否是人为打造的灵器,但它产生了灵识,成为剑灵却是切实存在的。它的实力不会受限于使用者的修为,也就是说,哪怕苏先归只有凤初境,藏春剑也能保持它原本的水平。
如此灵剑,千屈荣实在是眼馋。
靠着藏春剑的拖延,苏先归得以有片刻的喘息。但藏春剑也支撑不了太久。苏先归扭头看了眼正在跟魔修缠斗的江以宁,眼中有留恋和不舍。这将会是她看江以宁的最后一眼吗?
苏先归不知道。她回头,浑身的伤已经疼得她几近麻木,她全靠意志在支撑着身体的行动。
你的目的是赤城尊主的内丹吧?苏先归冷笑。
千屈荣的眼神徒然锋利起来,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尊者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你果然知道!
赤城尊主已死,手下的九魔将也只剩一位月下笛,他能做什么呢?完全动摇不了你们在修仙界的地位,也压根无法将魔修这些散沙聚集起来威胁到你们六大宗门。可是你们却锲而不舍地追查月下笛的下落,是真的为了所谓正义、道义?不,世上纯粹的正义很少,人们行使正义,也不过是为了利益。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性,人也是动物,若无利益的驱动,怎会耗费这么多年的心血去追捕月下笛呢?
千屈荣不愿意听她说这些,因为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每一句话就是在撕破这些伪君子的面具。他觉得自己被挑衅,被质疑和被轻视了。
今日,便是谁来了也救不了你!千屈荣这一声大喝,在场的元修、魔修都听到了。
江以宁也听到了,她心中危机感顿生,下意识朝苏先归那边飞去,却晚了一步,千屈荣使出了全力。
上清境的全力一击,足以让中下三境界的修士灰飞烟灭。东谷森林里的迷雾被驱散,无数的树木被连根吹起,灵兽、妖兽吓得四处乱窜,而远处的元修和魔修也未能逃过一劫,皆被他这一击所带来的风掀翻在地,意识也陷入了混沌。
藏春剑挡在苏先归的前面,接下了这一击,然后它登时断成几节,它特有的剑灵气息也随之消失。
纵使有它替苏先归挡下这一击,但苏先归没有灰飞烟灭却也处于濒死的状态,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足以让她站立了,她直直地倒在地上,元神也越来越黯淡,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消失。
元神若是消散,她便是真的活不了的。
千屈荣冷冷地看着濒死的苏先归,如同看着蝼蚁一般轻蔑和高高在上。
他也不再动手,只等着苏先归就这么痛苦地死去。
然而下一刻,江以宁便跑到了苏先归的身边。她自然无法避免千屈荣那一击所带来的余波,而且她离得距离比较近,面纱掉了,发髻乱成一团,内息也开始紊乱。但她还是咬着牙,迎着风艰难地来到了苏先归身边。
千屈荣一动不动,他不认为江以宁有办法令苏先归起死回生。
但是江以宁只是将苏先归翻过来,抱着她,拿出所有的丹药,不管有用没用都往苏先归的口中塞。
只是苏先归意识全无,身体也没了生气,自然不可能张嘴吞咽。丹药一颗颗地滚落在地上。
苏、苏先归江以宁的手都在抖,她能感觉到苏先归的元神正在消散,一向冷静的她越发焦虑茫然和无助。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苏先归?
对了,生机瓶!
江以宁想起那个被苏先归视为鸡肋的灵宝,一直以来,她都将之当成纳水救灾的器皿,而从未动用过它所汇聚的生机。
既然它能汲取天地精华,同时能反哺天地以生机,那是否能赋予苏先归生机,救她一命?
江以宁已经无计可施了,任何一丝机会她都会把握,于是她将汇聚了这么多年的生机悉数灌进了苏先归的口中。
发着绿光的灵液缓缓流出,低落在苏先归的唇上。
生机并不可视,但这显然是已经汇聚多年,积攒到已经能肉眼可视的状态的生机。江以宁攒了这么多年,却也只有一滴,可见它的珍贵。
绿光灵液慢慢消失在唇上,江以宁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苏先归,直到她的元神停止了消散,而她也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千屈荣未能料到江以宁还真的将苏先归救下了,他怒不可遏,混账,你竟违背师门命令?今日,我便要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说罢,趁此机会朝江以宁出手。
他的手一吸,生机瓶便被他收走,然后他一捏,生机瓶登时碎成数百块细小的碎片,彻底成了废品。
江以宁挡在苏先归的面前,也不拔剑,因为一旦她将剑对着千屈荣,那按万峰阁的门规,便是真的成了过错。
代掌门需要证据吗?恐怕不需要吧,同样的也不需要真相,你想要的不过是所有人的惟命是从。江以宁面不改色地盯着千屈荣,冷声道。
你目无尊长,真是太放肆了!千屈荣之前被苏先归挑衅完,如今又被江以宁拆穿他的虚伪,他恼羞成怒,对着江以宁也下了杀手。
江以宁不拔剑,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勉强挡下千屈荣这一击,身体也受了不小的伤。
可是她不在意这些伤。在她看来,苏先归的情况比她严重了百倍,而若不是她,千屈荣压根就找不到苏先归,所以是她害了苏先归。
千屈荣一击没得手,又想下死手,这时,江以宁一贯用来束腰的绦带上的玉环突然发出一阵亮光,这光就跟防护服似的,一下子挡住了他的攻击,反而还消解了他的力量。
千屈荣一惊,却见那阵光消失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桃溪真君白衣胜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她看着千屈荣的目光是冷冰冰的,也是漠然的,声音更是无情:我道是谁敢伤我的真传弟子,原来是你。
千屈荣暗暗吃惊:分神?!
分神便是将元神一分为二,虽说分神是衍生的,但它也拥有本尊的意识。若修为没有到上清境后期,是万万办不到的。
只看这分神,千屈荣便知道,这百多年过去了,桃溪真君的修为依旧在他之上,且直追他的师父居繇真君了。
师父?!江以宁在看见桃溪真君的这一刻,不知道为何会委屈地想哭,这还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
怎的伤得这般重?桃溪真君看她,又瞥了千屈荣一眼,眼神中藏着不满。
千屈荣想到自己是代掌门,便多了几分对上桃溪真君的底气,他道:我只是在替桃溪长老教训弟子,江以宁违反门规,目无尊长,还出言不逊,合该受到教训。
何时代掌门的手伸到了赏罚堂去了?桃溪真君问。
千屈荣一噎。
这时,周围又涌现一批魔修,他们没有理会千屈荣,更不曾理会意识混沌的元修、五行教、鹰野堡魔修们,直接带着苏先归就跑。
江以宁本想拦截,却发现领头的是季成欢。
季成欢道:只有书院能救她!
快走。江以宁放行。季成欢朝她点点头,领着玄扈宫的魔修迅速消失。
千屈荣哪里容许她们把人带走?但他还未出手,桃溪真君的分神便抬手,以一股威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江以宁与魔修勾结,你也要包庇她吗?
包庇?你是在说你做的事吗?桃溪真君问。
一股寒气突然从千屈荣的头顶蹿到脚底,他敢仗着辈分和实力来糊弄江以宁,却无法糊弄桃溪真君。
看来我离开宗门太久,以至于有人忘了她是羽门的人,是我夏寻幽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