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这里吧。老板娘说,明天再来处理。
竜竜窣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在确认了他们不会返回之后,简悄开始活动手腕麻绳绑得并不结实,估计是他们对自己的药效信心十足。
简悄很轻松的挣脱绳索,撕开了编织袋,借着夜晚并不明亮的月光,他隐约看到他的旁边躺着几个同样的编织袋,打开之后里面是宁栀、阮桑庭和苗霜霜。
没有邱显。
他们摄入的药物也不算太多,在简悄救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出了些许配合的反应。
显然,其他人也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邱显不在这里。阮桑庭说,他现在的处境比我们要危险的多。
活着的几率很大,考场不会有无解的死局。宁栀从编织袋里挣扎着站起来,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一切就还有转机。
走这边。苗霜霜正弯腰查看地上的痕迹,一阵风吹过,传来一点呛人的香气,这是他们来时的路。
活到现在的人总有些底牌和保命的技能。
难怪你今天这么香。阮桑庭吐槽,一路上简直像个行走的香水瓶。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被晚上的山风一吹,残余的倦意也被带走了,苗霜霜没好气地说,再耽搁一会儿香味更淡了,我就是哮天犬转世也找不到路。
走了走了。阮桑庭理亏地摸摸鼻尖,颠颠地跟了上去。
苗霜霜在前面领头,走了约莫一半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东一西,背道而驰。
雾气无声无息地拢上来。
香味消失了。
本来一直残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在此刻突兀的消失,隐藏在空气中的,极细微的昆虫响动也骤然停止,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危机四伏的选择题。
我不记得我们有经过岔路。宁栀的方向感一向极好,这种拐弯极其明显的岔路,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们试试还原。简悄闭着眼睛让阮桑庭将他扛起来,从两条路的分叉口试着往他们来的方向走。
他们来时的路到底是怎样的呢?是裸露的石头形成的小路,还是软软的烂泥路,又或者是踩着咯吱作响的枯枝败叶向上攀登?
简悄突然发现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平时的敏锐在此刻被悉数抹去,记忆中出现了奇怪的空白。
他一路上高度警惕,不可能不留心这些细节。
雾气绕到背后,遮住了他们来时的路,他们站立的地方开始缩减,入目之处雾气张牙舞爪,只有一东一西的岔路入口处干干净净,似乎是在暗示他们一定要做出抉择。
东边是上山的路,西边是下山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简悄的错觉,他觉得雾气更加活跃了,直觉告诉他,这些雾气
没有恶意。
去雾里。明明是很诡异的情况,简悄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自己内心的答案,迎着另外几个人惊讶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路在雾气里。
他没有去劝另外三个人听从他的意见,他不知道自己那突然的、奇怪又笃定的直觉从何而来,他只觉得这些雾气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而他现在,堪堪触碰到了边缘。
两旁的道路干净平坦,他一步迈进了正中间的迷雾之中,雾气如潮水淹覆了他,他好像穿过了一层无形的结界,眼前是一座古旧的村庄,残阳如血挂在天边,一只乌鸦飞到他面前,发出一声粗哑的嘎。
第93章凤眼村(五)
这声音难听到极点。
嘎
乌鸦再次发出叫声,它收敛起脏兮兮的羽翼闪电般冲着简悄的眼珠啄去,简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右脸颊还是被乌鸦的喙刮了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血流出的那一瞬间,乌鸦的眼睛变红了。
嘎
村庄深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这什么情况?慢了简悄一步的宁栀刚一穿过雾气,就看到稍远的村庄里飞来几团黑色的乌云。
怎么这么多乌鸦?随后来的阮桑庭和苗霜霜脸色凝重,乌鸦性食腐物,大片大片的出现在这里,由不得人不多想。
简悄很快的擦去了血迹,宁栀递来一个创可贴,封住了血迹的来源。
他们四个人都站在这里的时候,最开始的那只乌鸦反而没有去伤人了,这些乌鸦在他们头顶上一圈一圈地盘旋着,粗哑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村庄依然安静。
去看看?宁栀提议。
走吧。简悄点点头,他们并没有走那条明显的路,而是从旁边的草地上绕了过去,接近了村庄最外围的那一户人家。
这是一座极为陈旧的房子,墙外爬满了青苔,潮湿的霉斑遍布,屋檐下结着蜘蛛网,瓦缝里探出一点猩红是一只乌鸦。
嘎呀
它像是在笑似的。
简悄推开门,光线昏暗,潮湿呛人的空气扑面而来,这个房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室内布局两室一厅,由于是土砖修砌的房子,地面上长满了郁郁葱葱藤蔓野草,稍不注意就会绊住人的脚步。
房门已经变成了腐朽的破木板,一推就裂成几块掉在地上。
靠近大门的第一间应该是卧室,进去后隐约还能看到一个土炕的形状,炕上的被絮已经破烂得难以辨认。
简悄伸手捻了一下,有些褐色的、凝固的物体残留在表面。
另外三个人已经去对面的房间了。
简悄从这间房子里出来往后院的位置去,穿过同样被植物遮蔽的一小块空地,就是同样破烂的厨房,厨房的门似乎遭遇过重击,要掉不掉的挂在门框上,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又开始起雾了。
雾气像有生命似的将他和前院分隔开来,一部分雾气往厨房里涌去,门板发出尖利的摩擦声,从门框上脱落。
门后是一张青灰的、腐烂的人脸,皮肉外翻,白骨突出,一只眼睛消失了,另一只松松垮垮地挂在脸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这具尸体被吊在厨房门后,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身上的肉有不少残缺,像是被吃掉了一样。
这里也有一具尸体?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宁栀也到了后院,第二间卧室里有一具女性尸体,初步判断是窒息而死的,没这个惨烈。
宁栀在她的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
她的表情很惊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自己将自己掐死,理论上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
两人极有默契的隐去了要说出来的那个字。
阮桑庭和苗霜霜去第二家了,让我们过会儿去找他们。宁栀说,看出什么来了?
尸体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但这个房子没有十来年绝对不可能这么荒芜。
还有奇怪的雾气
卧槽!动了!
一直关注着尸体的宁栀猛地将简悄往后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