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道歉。艾文辉终于把头转过来了,我确实不爱你,以前说爱你是因为我没有弄清楚什么是爱,我现在知道了,我不爱你,我爱的是珍珠。
可我女人的声音低得像蚊蝇,我就是珍珠啊。
艾文辉从地上爬起来,拉起了那个女孩子的手:
你不是珍珠,她才是。
他提了一个建议:
如果你觉得离婚的名头不好听,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我让我爹收你做义女,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远远的嫁了。
艾文辉越说越心动:
反正我们没有领证,到时候你嫁得远一些,谁都不知道你嫁过人,我们以后也可以当一门亲戚走动走动。
这不行!被艾文辉牵着手的女孩子明确地表示反驳,隐瞒情况,对她未来要嫁的人多不公平啊!
做人要坦诚,怎么能欺骗别人呢?
两个人的话越说越离谱,女人站在一边心如死灰。
滚!都给我滚!做坐在上首的老人把仅剩的另一只茶杯也扔了出去,我承认的媳妇只有她一个!别的猫儿狗儿别想进我们家的门!
说谁猫儿狗儿呢?那个女孩子也不是个软性子,您是文辉的爸,我才敬重您,叫您一声伯父。您要知道,现在已经有结婚证了,我和文辉早就把证领了,在法律上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文辉,我们走,什么时候伯父想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女孩子一拉艾文辉的胳膊,两个人朝门外走去,走过门口的时经过那个木盆,掉出来那件衣服被踩得更脏了。
两个人的对话声还能隐隐听到:
文辉,我们等会要去哪里呀?
去你最喜欢的那家西餐厅好不好?
你对我真好~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女人看着地上那件脏衣服,恍惚间觉得她和那件衣服是那么的相似,都沾满了泥土,又被人踩在脚下。
艹,看得我拳头都硬了。三号整个人都拢在黑色的大斗篷里,因为还没有被系统点出身份的缘故,他的声音也是一种机械的语调,听不出男女,你选的什么玩意儿?!狗屁的成人之美!选同归于尽都比这来得舒服!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七号语气崩溃,我已经尽可能挑选好的了!
没关系的,这是一个好的时代,等到他们分开,她一定会在困境中重新站起来的!七号不断强调着,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些许慰藉,到时候她风风光光荣归故里,一定能狠狠地打这对狗男女的脸!
说不定艾文辉那个男人会回心转意呢,你看他爹那么坚决的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七号又补充说,不是说父母反对的婚姻,都走不到最后吗?
就算艾文辉回心转意简悄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人好吗?
一号你和我想的一样。三号走过来想拍拍简悄的肩膀,没想到他们的半透明状态不仅针对场景里的人,也针对他们彼此,三号的手从简悄的肩膀处穿了过去。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变化了。
艾文辉和那个女孩子实在是太高调了。
这个小城本就不大,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接下来好几年的谈资都有了。
流言传得很难听。
女人也不再去河边洗衣服了,她宁愿在后院的井里打井水,再费力地将洗完衣服的水倒到外面的沟渠里。
艾家媳妇儿,你别往心里去,你是什么人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都清楚得很。扒着女人家院墙的大婶撇撇嘴,一个女的,虽然是大家小姐,但这追着男人跑的行为也太不检点了,谁家娶这样的媳妇儿都是要蒙羞的!你放心,艾老头肯定不会让她进门!
女人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婶眼见着女人像锯嘴葫芦似的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也悻悻地走了。
流言的风向在某一日发生了转变。
似乎是意识到街坊邻居碎嘴的威力,那个女孩终于学会了一点人情世故,她开着小轿车跑了四五趟,给整条街的街坊邻居都送了礼物,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点过,这些礼物都送到了人的心坎上。
她还帮一些特别难缠的街坊解决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于是,人人都能啐上一嘴的爱情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上起来。
女人躲在自家的院墙后,看着那个女孩挽着艾文辉和周围人打招呼,前前段时间还扒在她家墙头满脸嫌弃的大婶现在笑得谄媚:珍珠啊,你和文辉就是这个她把两个大拇指弯起来,并在一起,书上怎么说来着,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那个也叫珍珠的女孩笑得灿烂:
是天作之合!
哎哟,瞧我这记性!!大婶一拍脑袋,到时候你和文辉摆喜酒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上一杯啊!
不会忘了您的!女孩子把艾文辉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您不是一直在发愁小虎上学的事吗,我已经给小学的校长打过招呼了,只要他在学校里好好表现,去那边当个插班生没有问题。
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婶的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全然不像她前几天那百般嫌弃女孩不检点的样子,珍珠真是人美心善!
那我和那个女孩子朝艾家的院墙努了努嘴,谁更好?
女人吓得缩了回去,但大婶极具穿透里的嗓门依然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你更好了!那声音可大了,像是在表决心似的,她虽然也还行,但是我一直觉得文辉和她真不合适,你和文辉才相配。
女人缩在墙角,眼泪流了满脸。
你成全了这对狗男女之后就走不行吗?!七号冲到女人面前,咆哮道,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她碰不到女人,女人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们谈谈?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那个女孩子站到了女人的面前。
你也看到了,我和文辉的婚事有多受祝福。女孩子高傲得像一只天鹅,我一开始同情你,现在我有些讨厌你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因为你爱文辉,文辉不爱你,你就要用包办婚姻来捆住他一辈子吗?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你这样阻挠我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有阻挠过你们吗?女人抬起头,眼神麻木,娶我的时候,没有人捆住他的手脚,和我睡觉的时候,也没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女孩子娇俏又生气地跺脚,这种话也可以随便乱说吗?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反正、反正女孩子词穷了,你平时穿打补丁的衣服,头发也不抹发油,更不知道打扮和化妆,穿的还又土又老气就算了,连思想都是落后、愚昧、封建的,你这种活在旧时代的人是没有拯救价值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晋惠帝在饥荒期间发出的疑问:何不食肉糜?
多么高高在上啊。
是她不想打扮吗?是她想穿得又土又老气吗?
不是的。
因为她要操持家务,要在田里忙活,要认真计较每一分钱,还要给远渡重洋的艾文辉攒一年到头的学费。
她根本舍不得将钱用在自己身上。
你要是不愿意搬走也没事。女孩子高高地扬着头,我已经和文辉在最好的地段买了一栋小洋房了,马上就把他的父母接过去,这个院子就送你了,就当你这几年的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