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戳得面前的检查单哗啦作响:国家都规定了不准偷偷检测胎儿的性别!你们全当耳旁风是吧!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哪里不好了!
一天天来打胎的就因为不是男孩!怎么?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闹得响动太大,里面的隔间里跑出来跑出来了一个戴着口罩,也包得严严实实的护士,她语气很不好地对那个白大褂说:你别说话!
接着她转过头来对郑秋蕾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的医生已经连续加班几天了,精神压力有点儿大,我代他向您道个歉,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看他有点医生的样子吗!郑秋蕾像是被抓住了痛脚,暴跳如雷,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连个好态度都没有!
为你这种人服务白大褂本来已经决定不说话了,但实在是忍无可忍,我糟心,我恶心!
他手使劲往桌上一拍:
孙姐,帮我请个假!我今天不上班了!
他把门一拉,气冲冲的就出去了。
小周!小周!
被称为孙姐的护士在他背后连喊了几声也没能把人喊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周医生最近真的压力很大,态度不好孙护士连连道歉,还过一刻钟邱医生就要来换班了,他的医术比周医生更好,我们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呵呵。郑秋蕾粗鲁地接过孙护士递来的温水,脾气确实大。
这女的什么人啊?三号吐槽道,我要是那个周医生,我我语气比他还不好。
十号:三号你冷静一点。
三号:我不想冷静!
不冷静也不行。六号说,你现在说话她又听不到,只能把自己气死。
三号:
他把目光投向了简悄。
别看我。简悄说,她签字了。
那个姓周的医生已经走了,姓邱的医生也过来上班了。
郑秋蕾看着那张单子又开始哭,眼泪流了满脸。
这次没人再说话了,她抖着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孙护士核对了资料之后说,请您跟我来。
接着是关门声。
十个透明的黑斗篷呆在房间里,谁也没有跟到门后去。
三号感觉发展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这个架势是真打?
当然是真打。四号说,不打的话,生出来受罪吗?
对于那个小女孩,四号选择的是冰消瓦解。
指完全的消失或彻底崩溃。
三号:你这不就是剥夺了她出生的权利吗?
纠正一下四号的心理状态很强大,完全没有七号那种得知自己要间接害死一条人命的崩溃,这锅我可不背,不是我剥夺了她出生的机会,是郑秋蕾自己选的。你没听刚刚那个周医生说吗?胎儿已经二十四周都会动了,她还是要打掉,那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受苦的,何必呢?
不出生,就不会面对悲惨的命运。
你这是偷换概念。六号说,你没给那个孩子选择的机会,就替她做了选择。
她的大脑说不定都没发育完全,怎么选?四号不为所动,她如果生下来,说不定宁愿自己没活过呢。
六号还想说些什么,但刚刚关紧的门已经打开了。
满脸苍白失魂落魄的郑秋蕾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肚子已经平了下去。
孩子被拿掉了。
清宫手术很成功。邱医生说,你可以走了。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郑秋蕾的眼眶又漫上了泪水。
紧跟在后面出来的孙护士说:
您刚做完手术,路上注意安全。
郑秋蕾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提出来送送她。
她可是个刚刚做完手术的孕妇,他们都不多注意一下吗?
委屈的情绪铺天盖地。
她猛地拧开门把手出去了。
二十四周了在她走后,孙护士叹了一口气,骨骼都长好了,钳子碰到的时候她还会动呢
邱医生拍了拍拍孙护士的肩膀:
看开点,在我们这个地方,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二十四周的胎儿已经已经发育得比较完整了,想要引产三号的语气听起来很是难过,需要用钳子将胎儿在子/宫里夹碎,再将碎片取出来。取出来之后还要拼合,看有没有遗漏的碎块。
胎儿已经有感知了,很疼很疼的。
在三号说话的时候,他们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转变。
这时候的郑秋蕾已经走到医院的门口了,她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在服务台询问了投诉的流程。
简悄看到她在投诉一栏上写上了周医生的名字,理由是对孕妇大吼大叫,甚至想要动手,被阻止后摔门而去,怀疑该医生有暴力倾向。
她写完了这一页的投诉后,迟疑了一会儿,又在后面加上了孙护士和邱医生的名字,孙护士的理由是没有及时阻止周医生骂人,并试图为周医生遮盖过错,邱医生的理由是对待病人态度过于冷漠,将病人呼来喝去,高高在上。
她是不是脑袋有点毛病?十号凑上前看清楚了她写的投诉内容,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我说得对吧四号嗤笑了一声,还是不出生的好。
郑秋蕾写完了投诉之后才慢悠悠地离开了医院。
她看不到的是,在她的肩膀上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虚影,那道影子浑身都是血迹,胳膊上的伤痕尤为严重,血一直流,根本止不住。
这是她打掉的孩子?
虽然郑秋蕾看不见,但他们都是能看见的。
那道虚影无法迈出医院的大门,只能看着郑秋蕾的背影越来越远。
就在几个呼吸间,虚影的颜色逐渐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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