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变成了血地,万物全被被殷红的血染红,顺着淌到河里,顺着被河水冲走,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溪,已然变成了血河。
而草地上的动物尸体摆满了整片草地,看上去不像是自然灾害或者是种群斗争。
慧觉蹲下身的时候,发现了动物胸口有子弹的痕迹,但伤口很小,并不像是猎杀会用的弹。
站起身的时候,尽管他稳了稳心神,但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干呕出来。
满地的血腥也就罢了,动物的内脏全被掏了出来,一个接一个的陈列在一起,上面做好了记号,连接着冰冷的仪器。
他走到一只狼中间,发现这只狼还没死透,正睁着不甘心的眼神看着他,眼里满是愤恨和恨意,眼角有一滴泪顺着眼眶留了下来。
但狼的身体已经被开膛破肚,连接着几根导管和仪器,血液顺着导管源源不断输送到一个袋子里,仪器上正显示出精密的数字,滴滴滴作响。
慧觉认得这只狼。
之前这只狼,经常跑到寺庙的院里,嚷着让他给自己顺毛,仗着年纪小,性格最为活泼可爱,撒娇耍赖无所不能。
他当初见到的这头狼的时候,这狼仿佛有着无穷的活力,没事儿就爱往他身上扑腾,结果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他颤抖着去解开狼身上的锁链,把针头和导管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拔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狼看着他,露出了最后没有遗憾的一丝微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慧觉赶紧俯下身,听到狼伏在他身边,用着仅剩的最后一丝气息,气若游丝般开口:
快,跑
慧觉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周围传来一阵脚步声,由快到慢逐渐急促。
慧觉咬咬牙,想要抱起狼的身子,但奈何一头成年狼哪头没有个上百斤,刚刚才抱起来慧觉就已经双脚发麻了。
那头狼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小声的嗷呜,像是带着无尽的悲鸣一般,声音里有着沙哑的绝望,眼眸里的泪水滑落到了慧觉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襟:
放开我
慧觉的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狠下心把狼放回原地,正欲起身时,被狼爪子一把拽住。
狼看着他的眼睛,气若游丝道:
插上
慧觉心里往下一沉。
如果那群人回来,势必会发现狼身上的管子被拔了,到时候追问起来,肯定会追查到他身上。
可是,真的要重新插上吗?
那些沾着血迹,血液顺着往下滴的管子,阴冷的摆在地下,像是倒计时在滴答作响。
没有更多时间了,狼的爪子颤颤巍巍去够针头。
插我插。
慧觉眼泪夺眶而出,一根根把管子插回了狼的身体中,血液源源不断又输送了起来。
慧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离开的,只觉得腿不是腿,手不是手,连脑子都不是自己的。
手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滴淌,还带着刚才抱那头狼时温热的温度,但心里早已凉透了,像是被冰块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慧觉长长的叹了口气,认真看着秦郁之道:
我没有骗你,我是确确实实当时不知道那头狼在哪里,到底怎么样,也确实自从那头狼离开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头狼。
秦郁之所说的毛绒绒,是那群狼群里最为出众的一头,无论是从力度速度,都是一头合格的野狼,也是慧觉最喜欢的一头。
不同于其他狼纯粹的野性,这头狼虽然从未接触过人类,却有着人类的灵性,也有着其他狼里没有的善良天性,是最适合在人类世界里住下去的。
只可惜在它小时候,并没有表现出灵气显露的痕迹,除了生活在狼群里,没有办法进入人类世界。
狼群走的时候相当匆忙,一人一狼也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秦郁之垂下眼,点了点头。
看到照片的时候他浑身发抖,但远远比不上亲耳听见慧觉亲口叙述来得惊心动魄。
场景仿佛复现一般展现在秦郁之脑海里,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秦郁之只觉得胸口憋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堵着自己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如果说一开始知道阙安从家里逃出去他还稍微有些觉得阙安胡闹的话,此刻这种情绪已然被消磨殆尽。
他不清楚毛绒绒和阙安当初是怎么躲过那几年的。
其中辛酸不易外人很难感同身受,一想到那个血流成河的场景,他就浑身难受。
阙安这几年一定在找容创复仇。
而他和容创的第一次见面,无疑给阙安提供了个很好的突破口。
时机难得,他好不容易找到昔日的仇人,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阙安在家从来没露出过野性的一面。
除了偶尔失去理智的时候,会露出猩红的眼眸,但那也只是极少数的时间,并且是在阙安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力量和神志的时候。
在清醒状态下,阙安最后和自己相处那段时间,是最接近狼性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离开寺庙后,秦郁之沉着眸子,手里是紧握着一直不断拨打着电话的手机。
手机不厌其烦的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郁之揉了揉眉心,突然,团子从他口袋里探出头来。
秦郁之把团子拿到手里,轻轻抚摸着它。
团子唧唧唧的发出焦急的声音,在他手掌上跳跃,间断性的发出两个音节:
唔唔唔阙
秦郁之惊讶的抬起头,把他举起来和自己的视线平齐:
你会说话了?
团子之前一直在唧唧唧,一直说不出话来,直到现在才突然能开口发出几个不明音节,间接性吐出几个单字来,但还是跟捋不顺舌头一般。
秦郁之看着焦急的团子,顺了顺他的毛。安抚道:
不急,你慢慢说。
他嘴上说着不急,但内心比谁都心急如焚。
团子放平了心态,深呼吸了口气,盯着秦郁之,一字一句开口:
雀不我说话。
团子只能发出几个不连贯的音节,但从字面上根本理解不了他到底想说什么,但秦郁之还是很快联想到了含义:
你是说,阙安不让你说话?
团子使劲点了点头,唧唧唧了两声,带了点委屈,更多的是和秦郁之一样的焦急。
秦郁之沉下眼,心道怎么会呢。
阙安之前连他头上的耳朵都脱不下去,怎么会突然有了法力。
能随意禁锢别人说话,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阙安会有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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