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总?陈余连着叫了人三四遍都没反应,伸手想要推他一下,却见到陶然猛地后退了一大截,椅子的滚轮直接磕到了后面的墙壁,才一脸惊慌地看过来。
像是被吓到了。
陶总?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了您几声您一直没回陈余自觉做错了事,双手相叠放在身前,脊背微弯,不敢抬头看他。
奇怪的很,以前陶总可没有这么敏感这么害怕肢体接触。
他刚刚差点自己就是那病毒,沾一下就是得上什么不治之症呢。
陶然深呼吸一口气,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摇了摇头,什么事?
那个,沈瑶小姐又来了,在旁边的会客厅等你,说是想跟你一起吃午饭。陈余尽职尽责地汇报着,微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鄙夷。
像这样突然贴上来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目的,还不如池哥呢。
说到晏池,他才想起来,似乎自从上次他开车把两人送回陶然的公寓之后,就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来过了。
也没有见陶总接打他的电话,没有见面,更是没什么联系。
他那天在门外都听着了,明明都发展到要同居了,怎么隔天就一幅要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这有钱人的恋爱,他是真的看不懂。
哦,好。陶然懵懵懂懂点了点头,脑子还是一片混乱,甚至都没有听清陈余的话,也不知道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
于是沈瑶度过了第一个被邀请,而不是自己死皮赖脸才能贴上一顿的午饭,还有几分受宠若惊。
不过即使是在吃饭,陶然也经常走神,不光是对面那女人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连碗里的饭也是扒拉两口,就突然开始眼神放空,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没啊?沈瑶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对面那人却一点反应都不给,让她不禁有些气闷。
她从小也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除了婚事上稍微跟父母闹了点矛盾,还没被人这么忽视过。
我不会联姻的,你不用天天往我这跑。陶然回过神来,随口答了这么一句,也没在意她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你管我,你也不缺我这口饭。沈瑶轻哼了声,恶狠狠地嚼了两口菜,余光瞥了眼站在门外的身影,神色郁郁。
起码说是来找陶然,她就还能获得片刻的自由与喘息,不然她爹就会将她拘在房子里,逼她学一些乱七八糟的课程,更是不可能让她有见到那人的机会。
自己家里,也就不需要什么保镖了。
你喜欢他。陶然直白地点出来,看着对面那小姑娘突然瞪大的眼睛,伸手指了指站在门外的保镖,笃定道,你也并不想联姻。
你怎么沈瑶下意识想要解释,可对上陶然那双过于干净的,不带半分恶意和鄙夷的眸子,又默默闭了嘴,陡然生出几分委屈来。
是啊,她只是喜欢他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身份地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将她精心抚养长大的父母,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了可以交易来换取利益的商品,而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吗?
长久以来的憋屈与苦闷在这一瞬间爆发,沈瑶死死咬着下唇,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了桌子上。
她低垂着头,把筷子捏得死紧,指骨泛白,指腹则是鲜艳的红,默默垂泪的样子惹人怜惜。
而且这时候细看,才会发觉,她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清瘦了不少,脸蛋小了一圈不说,酒窝都更深了几分。
感情这回事,真的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伤了自己,却还死握着那点希望,无论如何不肯放手。
陶然轻叹了口气,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伸手触碰她,只是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心情平复。
过了半响,小姑娘的眼睛都哭肿了,啜泣声才渐渐停歇。
陶然递给了她一张纸,然后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瑶不自觉放松了几分,起身去了卫生间,等再回来,又是那个妆容精致,活泼泼的小姑娘,除去还有些微肿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异常。
所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呗,反正我吃的也不多,大不了我不吵你了,给我块地方呆着就行。沈瑶重新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盘子里的菜,气势上蔫了几分。
陶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门外那道坚毅的背影,时不时回头来看他们一眼,目光隐隐担忧和戒备。
这要说是对她没感情,那是怎么都令人难以信服的。
随你。陶然随口回了,真的说开了,这小姑娘其实还挺讨人喜欢的,而且她目前的困境他也能猜到,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落井下石了。
你那么喜欢他,那陶然踌躇了一下,放低声音问道,喜欢是种怎么样的感觉?
啊?沈瑶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陶然拧了拧眉,这几乎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他下意识就要点头,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晏池那张脸。
那个晚上,那个炙热又令人迷醉的吻,以及那个
令人心碎的眼神。
他似乎把那个孩子伤得不轻。
那句否认就卡在了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在沈瑶只是随口一问,见他神色不对,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经过刚才那一番话,她自觉已经跟陶然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所以也不吝啬于向他传授经验,毕竟他这满脸为情所困的模样,看着也有几分愁人。
喜欢嘛,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在意。沈瑶的视线也不自觉往门外瞟了瞟,分开了会想念,在一起就忍不住把所有注意力都给他,想时时刻刻能看到他,赖在他身边,想让他开心,想看他笑,想被他照顾
她一句句说着回忆着,陶然的脸色就越发纠结。
这么听着,再代入一下他跟晏池,好像也对。
但是肯定还有哪里出了问题,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晏池的喜欢并不是那么回事,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或者被一个男人喜欢。
你这些,带入爸爸跟孩子,不是也成立吗?他忍不住反驳道,给心里那些隐隐的悸动找了一个理由。
哎?沈瑶愣了一瞬,这么一想好像也的确是
个鬼啊!
那能一样吗?她皱着一张小脸,努力驳斥道,你那是亲情,亲情跟爱情能一样吗?
那区别在哪里?陶然非常给面子地顺着问道,一副谦虚好学的模样。
爱情具有唯一性,你喜欢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了,哪怕别人再怎么好,再怎么比他优秀,你也看不进去。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就注定了见的市面广,比那个人好看的男人也可以说一抓一大把,若是会动心,她早就移情别恋了。
陶然皱了皱眉,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