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心底里喜欢,却又仅仅把他当成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纸片人,对他算是相当不公平又不尊重了。
陶然看着对面那张仿佛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脸,不自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
起码这张脸,就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绝对不是那短短两三行字能描绘出来的。
晏池应该是睡着了,陶然的动作又放得轻,不想把人吵醒。
等过足了手瘾,陶然才主动挪动身子,朝他的方向靠了靠,轻声道,对不起呀
然后神经一松,沉沉睡了过去。
晏池睁开眼,把凑过来的人往怀里拢了拢,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头顶,有些不太明白这人的脑回路是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起码,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人那,最是心软。
既然对他没法真的狠下心来,那也就不要怪他卑鄙了。
感情这种事他不懂,从来也没人教过他,但他直觉知道,老头子教的那些强硬手段抢夺,不适用于这个过于柔软的人,他也舍不得。
示弱什么的,不过是种手段,如果对象是陶然的话,谈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他心甘情愿。
晚上失眠了一小会,第二天陶然醒的时候,晏池已经不在了,属于他的那一块被子是冰的,枕头和自己的并排摆在一起,而自己被裹成了一条蚕蛹,肩头都塞得紧紧的,确保半点风都透不进来。
等他打着哈欠下楼,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粥和几道小菜,而晏池坐在桌边,偏头看了过来。
陶然看着那几道菜,揉了下眼睛,两步跑到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又揉了两下。
这竟然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其实以前,管家伯伯发觉他有些挑食,为了纠正他的恶习,向来是荤素搭配,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多少得吃点。
但这是
少爷醒啦?管家伯伯从厨房里转出来,把一碗粥放在晏池面前,又给他递了一只勺子,赶紧坐下吃饭吧,等会还要去公司呢,要是还困,上车再补眠。
陈伯,怎么想到做这些菜啊?陶然在晏池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盯着盘子,还得装作不经意地问,免得被老管家发现什么不对,现在就去给他多炒一盘胡萝卜明目。
晏池少爷受伤了,这些是他想吃的,人家是病号,咱们先让着他点哈老管家笑眯眯,哄孩子一样劝慰着。
陶然心里乐开了花,还得故作深沉地表示理解,转头朝晏池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笑。
天地良心,放在平时每天一份胡萝卜是绝对逃不掉了,弄得他每天吃饭的兴致都低沉了几分,却又不好违拗老人家真诚的关心。
晏池接收到他的视线,举起勺子喝了一口,挡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这一顿饭吃得还挺和谐,老管家笑呵呵地收了盘子,对陶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去公司了,陈余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陶然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回忆起了自己之前干的蠢事。
就这么一声不吭像甩手掌柜一样直接把公司送给了晏池,怎么看怎么有种甩掉一层包袱的嫌疑。
可他明明只是被晏池给吓着了,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冷静冷静,顺便跟这家伙拉开距离,把以后可能会产生交集的情景提前杜绝掉,却没想到转头就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再提起,他就有种莫名的心虚了。
那个,协议陶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晏池的脸色,你看到了吗?
撕了。晏池随口道,态度轻慢又随意,像是在讨论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陶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个熊孩子!
你又撕!
我这么大个公司,你是看不上还是怎么的?
为什么?陶然气哼哼地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总是想送给我?晏池平静地地反问道。
陶然瞬间卡壳了。
因为这是你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因为我只想当个宅男,不想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因为想要避开你这个熊孩子
但这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陶然的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左右闪了闪,晏池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陶然,晏池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陶然的眼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就想让我去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不合适吧?我什么都不会。
陶然撇撇嘴,下意识回道,你比我懂的都多好吧?之前的报表跟合同都是你帮我看的,而且我很早就开始安排了,每次处理文件也都没避着你,公司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你未必没有我知道的清楚,孙铭也是个很厉害的秘书,他跟公司续约,绝对能很好地帮助你
他叭叭着说了一大串,晏池根本不买账,不肯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还是揪着那个问题不放,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公司给我?
陶然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陈余等不及,生怕陶然又跑路,进来敲门才算结束。
好了,那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谈,你好好养伤,我去公司了。陶然朝后退了一步,避开他逼近过来的身体,低头准备从他身侧绕出去,却被握住了手臂。
一起。晏池言简意赅道,我现在不能拍戏,你想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陶然抿了抿唇,就跟泄气了的皮球一样,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一起往门口走。
他发现,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似乎总是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自己是不是宠溺过头了些?
溺爱孩子是不对的
陶然默默反思着,却又感觉无解。
只要对着他那张脸,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不过晏池的态度暂时放在一边,当陶然进到公司,面对孙铭那一张臭脸时,越发心虚了些。
这是这两天的积压的文件,请您务必在今晚下班前处理完成。厚厚的一叠可以媲美新华词典的文件被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还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似乎怨气颇重,陶然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丝毫不怀疑要不是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这人能冲上来捉着他的领子把他狠狠揍一顿!
陶然连忙低下头,假装开始认真工作了,孙铭的视线又转向坐在沙发上的晏池,阴冷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狠狠刮了一遍,就像看到带坏自家好孩子的人渣一样,扯出一抹冷笑出去了。
等关门声响起,陶然才算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那一大叠东西,又开始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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