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何止这两个字,就足以让雁凉脸色微白,他想起之前见到何止时那人冷淡严肃的表情和对所有人近乎严苛的态度,心里面忍不住对此时的状况生出几分担忧,他生怕自己晚了开门会令对方不快,所以没敢多等,当即就披着衣服下床冲到了房门前。
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行装整洁一丝不苟的何止堂主。
而反观门里面的雁凉,他分明是刚从床上起身还未清醒的模样,此时他长发散乱,衣袍也未曾穿好,过于白皙的皮肤因为衣襟散开的缘故暴露在人前,皮肤下方的疤痕清晰可见
然而没等何止面无表情地看上太久,雁凉整个人就被袍子裹了起来。
温灵远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雁凉的身后,对雁凉低声说了句小心生病,接着便又回头招呼门外的何止道:堂主。
何止没有应声,他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分给温灵远半点,只对着雁凉道:尊主,今日还有要事需要您亲自处理,请您尽快收拾好自己,随属下前往大殿议事。
雁凉怔了怔道:议事?
第15章
雁凉从那次自村中醒来后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原来的武学之类的东西都给忘却了。
刚醒来的那个月他待在家里面努力做着温灵远的乖巧媳妇,虽然当不了良母但好歹能够作为贤妻,他几乎都已经认为自己不需要再去费心柴米油盐之外的其他事情,可以永远躲在山村里面和温灵远相伴到老。
但现在他被带到了厌尘宗里,段流说他曾经是让人恐惧的邪道尊主,南卿说他曾经出手不留情,而现在何止直接找过来,说厌尘宗内出了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
雁凉此刻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衣服胡乱披着,头发凌乱地搭着甚至快戳到眼睛里,他茫然看着屋外的何止,半晌才回过神来何止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
我,我还没有洗脸他几乎是慌乱着就要后退关门,然而何止却直接抬手拦住了他关门的动作,当即走进了房间道:事情紧急,我希望尊主能够动作快些。
他走进来后找了处角落站定,便沉默地往雁凉看去,似乎是打算盯他到底。
雁凉觉得自己腿都快软了,被人盯着他心跳得十分厉害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衣带应该要怎么去系,他着急又无措地道:何止堂主你是要看着我穿衣洗脸吗?
何止冷淡地保持着平板语调:属下认为这样能让尊主动作更快。
动作究竟是快不快雁凉不清楚,但他的确是不敢慢下来,温灵远在旁边帮着他收拾行装,不过片刻他便收拾得能够见人了,这速度比之从前不知究竟要快了多少。
等到收拾完毕之后,雁凉才怯生生看着那头的何止道:何止堂主,我们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何止从刚才起就抱着剑站在旁边,现在听他说话也没有立即回应,只转身到了房间外面,这才回头看了眼雁凉又别有意味般看了看他身后的温灵远后,这才低沉着声音说道:等会儿还要向宗内其他人说,属下认为尊主还是先到大殿我再向大家一同说明比较好。
听何止这么说,雁凉顿时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何止交流,顿了片刻才小声道:哦,这样吗。
何止回身道:走吧。
说完也没等雁凉回应,便跟着往前方走去。
雁凉直到看他转过了视线,才终于感觉自己被攥紧了的心好像稍微得到了放松,连忙靠近身旁的温灵远试图向他寻求安慰。
温灵远失笑地看着他:何止堂主只是话少了些,他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雁凉牵着他的手嘀咕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没觉得在他面前好像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吗?
温灵远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
雁凉想着自己家夫君果然是有些过于单纯,每次这种时候似乎都有些不在状态的样子,这要是遇上了真正的危险,他是不是也会察觉不到?
还没等雁凉替温灵远担心上多久,他们就被何止带着到了大殿处,这时候其他堂主和宗门内不少的弟子都已经来到了大殿当中,见到何止出现的时候,原本还在交谈猜测或是相互说笑的人们瞬间都凝重了面色,做出了要认真聆听的模样。
雁凉走在门口发现他们的反应,立即产生了深有同感的心思。
然而等他跟在何止身后彻底走进了大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才发觉自己出现的时候众人的反应比之面对何止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且恐惧。何止出现的时候大家不过是停下了话语或者不敢说笑而已,而他出现的时候,大家几乎是立刻便将头给低了下去,整个殿内霎时之间没有了任何声响,连根头发落地的声音大概都能够清晰可闻。而更有胆小些的人,更是双腿都瞬间软了下来,要靠着身旁的人扶持才勉强保持着没有倒下去。
雁凉:
看起来他在大家的心中甚至比那位何止堂主还要可怕许多。
他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四周正恐惧地看着他又或者假意低头不敢睁眼看他的众人,心里想着他们这般恐惧自己,殊不知他其实也同样对这种场面恐惧不已,此刻只想立刻转身离开。
不过人都已经到了这里,何止又在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他想跑自然是跑不掉的,他想了想决定改变下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让其他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也稍微和善些,不至于让他感觉到太大的压力,于是他在门口站了半晌之后,尝试着向殿内的众人挤出个笑容。
就在他笑容挤出来的刹那,殿内众人的面色霎时间全部僵了下来。
雁凉:?
他还没有来得及闹明白大家突然的僵硬究竟是为何,殿内众人便霎时哗啦跪倒下来,齐刷刷用后脑勺对着雁凉,纷纷大声道:尊主恕罪!
雁凉:
他微退半步,没注意到身后温灵远别过头似乎在忍笑的神态,而这时候厌尘宗唯一没跪的何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雁凉失措地感觉到他视线在自己身上不住试探,这才连忙对众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你们做错什么了?
雁凉的话说出口,众人没敢出声,只有段流作为这跪了一地的众人的代表,低着头说道:属下等人不知!
雁凉疑惑:不知?那你们在跪什么?
段流理直气壮道:但属下等人让尊主不高兴了,就是属下错了!
雁凉:
他想说他没有不高兴,但看众人这副模样,又想起他之前的笑容,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们是说我笑起来就是不高兴?
南卿这时候也终于从习惯性的动作中反应了过来,想起雁凉已经失去记忆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敢重新站起来,像是防着雁凉突然间恢复记忆似的,又跟着开口解释道:尊主您以前笑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因为心情好。
雁凉忍不住觉得费解:那我为什么笑?
南卿声音低了些,头也埋得低了些:尊主您每次笑的时候,肯定有人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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