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点了点头,好像觉得我小题大做。我叹了口气,抱住他,他就拍拍我的后背。
我闷声道:我跟你说个事。
嗯?
我干咳一声:我昨天把你爸打了。
唐书禾一愣:啊?他还打你了?
我说:没有他妈的,我当时看见你那个样子,直接气疯了,就打了他一拳。
唐书禾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揉了揉我的头。
绕过这一片丁香树,就出校门了。我站在那里,舍不得放他走,扯着他说:再亲一下吧。
唐书禾搂着我的腰吻上来。太多次亲吻,从最开始的生涩羞赧逐渐甜蜜熟稔,温柔寻常。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去吻他,偶尔有细碎的小花飘落,如果不是他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那场景简直美好得不真实。他后来还是上了他叔叔的车。上车前还回过头,笑着对我挥了挥手。我就一直站在一地春日里夕阳金红的余晖中,看着他慢慢地消失不见。这段回忆在我的脑海里总是像那些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笼罩着朦胧又虚幻的光,如果多年后我再次提笔,我一定会写这个夕阳下花阴里的亲吻,那时候空气热烈阳光安静,唐书禾站在那棵高大的丁香树下向我微笑。但那时候,我以为只是一次平凡的亲吻。
我不知道那是八年前,我最后一次看见唐书禾。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唐书禾突然消失了。在那之前一切正常,我和唐书禾聊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说他到他奶奶家了,还说他奶奶做了好多菜,根本吃不完,可是第二天他突然消失了。他没有来上课,也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他又被他爸妈打了,急吼吼地去找谷静,谷静却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告诉我,唐书禾转学了。
我整个人懵在那儿:不是,转学了?怎么就转学了?
谷静给我看了唐书禾的转学申请,叹了口气,说:我以前带过一个班,也出过这样的事,那孩子最后也转学了,转学也是种选择,但是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时候我是不赞成
不对,我说,不对,唐书禾来了吗?
没有,谷静说,他父母来办了转学手续。
不对。我脑袋嗡嗡响,满脑子只盘旋着一句不对,开门就走,谷静一把拉住我:你干什么?
不对,唐书禾出事了,唐书禾肯定出事了,我说,他出事了老师!
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谷静一手拉着我的胳膊一手拍我的后背,我昨天劝了他爸妈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他爸妈态度挺好的,转学不就是为了避免冲突吗?
那唐书禾呢?唐书禾昨天宁可被他爸打也不愿意回去,为什么今天就不来上课了?
谷静说:他不是一直在和你联系吗?
我快疯了:他今天早晨不接电话!
谷静愣了一下:什么?
普通转学他会不接电话吗!他昨天还好好的!我甩开谷静往外走,我得去看看他谷老师,他真的出事了。
哎!谷静在身后叫我。
我头也不回地奔跑。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我还能想起当时没命的奔跑带来的肺部灼烧疼痛的感觉。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不断地尖叫,快跑快跑快跑,你要失去他了。而当我真的跑到唐书禾家楼下的时候,我的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厨房的阳台玻璃上贴着两个字:卖房,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唐书禾房间和阳台的窗帘都没了,仔细看屋里的摆件什么也没了,俨然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
过度运动带来的晕眩感此时终于汹涌而来,我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坐在花坛上,抖着手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又拨了一遍唐书禾的号码,没有人接。
我闭了闭眼睛,把电话打给了谷静。
谷老师,我嗓子发紧,他们家搬家了。
什么?谷静惊讶不已,这才一个晚上!
报警吧,我说,我报警了。
报吧。谷静说。
我把电话挂了,报了警。我没有唐书禾父母的联系方式,抬头把玻璃上贴着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说话的时候喉咙里泛起血腥味。那边的警察反复和我确认和唐书禾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最后说有结果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警察和我说要精准核对最后的联系时间,我就不得不一遍一遍翻我和唐书禾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通话记录停止在昨晚的十一点四十分,聊天记录停止在凌晨十二点十分,我说:睡不着,干脆睁眼等到明天见你好了。
他回:早点睡,晚安。
亲亲。
亲亲。
哈哈哈哈哈哈,睡觉啦。
晚安。
我坐在花坛上,一遍一遍地看那些聊天记录,每看一次,焦虑和恐惧就像海水一样涨一次潮,然而谷静打电话来,让我先回去上课。她说:你在外面闲逛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先回来上课,下课和自习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
我我的嗓子紧到几乎说不出话,谷静打断我:路怀你冷静一点,控制好你的情绪。
老师,我咳嗽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爸妈为了不让他考文科班,考试当天把他锁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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