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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的越冬方法——水在镜中(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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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路口,润生却没往班车站点拐,而是直接走了过去。这是想散步的意思。郁青忍不住笑他:你这算不算是旷工啊?

正常休息而已。润生打了个呵欠:前阵子老加班。

郁青仔细打量着他的黑眼圈儿: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嗯,想你嘛。润生瞥见郁青严肃起来的脸,玩笑的情绪淡了。他叹了口气:实验不太顺利,项目组一直在改方案。

郁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

他们顺着林荫道往前走,最后拐上小路,那里有个小小的纪念园。两个人在石碑边的花坛上坐了下来,郁青看到了碑上的字是纪念试飞院的落成。下头的石台上刻着航空报国,忠诚奉献的红字。

他望着那几个大字,轻声道:谈合作意向的时候,我在旁边做口译,觉得好不甘心。人家赚着我们的钱,还要看不起我们。真希望能早点儿拥有只属于咱们自己的飞机啊。

是啊。润生望着那块石碑,也有些出神:只有比别人强,才能让别人不敢欺负。他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总有一天,咱们的名字也会刻到那块石碑上的。

是你的名字。郁青认真道:我只是个翻译呀。

翻译怎么了。飞机又不是靠一个人就能造出来的。润生正色道。

郁青笑了:我觉得你这几年有点儿变了。

哪里变了?润生不解道。

你小时候性子特别独,因为太聪明了,谁都瞧不起现在眼里可以看到别人了。郁青微笑。

造飞机本来也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行业的事。润生坦然:我一个小设计员,只能把我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余下的还是要靠别人啊。

一架飞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郁青仍然能听到发动机遥远的轰鸣。晴空碧蓝,云朵慢慢地飘动,像巨大的棉花糖划过金色的树梢。

润生双手向后撑住,望着天空,喃喃道:牛皮好吹,做起来还是挺难的我那个方案还没改好呢。

郁青很想去握他的手,可还是习惯性地克制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润生白皙的手腕上,心中一动:对了,我有礼物给你。说着拖过行李箱,打开了。

润生低下头,好奇地看着。郁青从行李箱深处拿出了一个层层包裹的小盒子,打开来,里头是一块做工极为精美的航空表。

润生的呼吸停住了。

郁青小心又兴奋地给他看:我费了好大劲才买到。这个设计和普通的航空表不一样,外圈带飞行滑尺的,可以做单位转换和速度时间距离的计算你以后工作时戴着,可以当简易计算尺用,做估算测算什么的都很方便你看,带小日历,还有小表盘,可以当秒表表面也是特殊处理过的,不会反光

润生看着那块表,忽然道:多少钱啊?

郁青的声音立刻微弱了:从功能上来说也也没有很贵可以自动上弦的机械表啊

润生似笑非笑:到底多少钱?

郁青底气不足道:就半年工资吧加上出差补贴他觑着润生的脸:你看,这个黑色的表盘是不是看时间特别清楚?还是防水的呢我把日期什么的都调好了,走得可准了

润生把手伸了过来。

郁青眨了眨眼睛,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把表给润生戴上了。

黑色的表带和表盘,衬着润生白皙的皮肤和强健的手腕一切都刚刚好。

润生打量着那块表,嘟囔道:还说我敢花钱我看你比我敢多了他四下警觉地望了一圈儿,忽然凑过来,在郁青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动静,两个人飞快地分开,郁青的脸红了。

润生抹了把嘴,拉起郁青:走吧,送你回宿舍。

两个人穿过纪念园,到班车点搭车,直接回西厂区的宿舍楼。

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润生忽然皱了皱眉头。郁青本来正和他说笑着,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曹宇站在传达室的门口,正和宿管大爷说着什么,对方连连点头。他拿着胶水转过身来,恰好看见了门口的润生和郁青。

片刻后,他有点儿不怀好意地笑了:你俩是不是住630啊?

润生冷淡道:怎么了?

不怎么,宿舍调动。他把那张通知表往大门玻璃上端端正正一贴,然后哼着小调,脚步轻快地走了。

第82章

通知表是房管科印发的,倒不是针对某个人。住宿人员本来时时就有变动,加上夏天时刚分了一批新房,部分青年职工从宿舍搬走,宿舍不满员的情况明显增多了。为了减少住宿资源浪费,所以要进行住宿调整。

润生和郁青他们这栋楼,正好就是这次调整的对象之一。六楼整层住宿人员都要打散,插到有空床位的其他宿舍去。

厂里每隔两年都会这么调一次宿舍,只是调整哪栋宿舍楼不一定。职工们虽然会因为搬宿舍麻烦而发些牢骚,但都会配合工作。

润生想去找房管科负责这事儿的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商量商量,和郁青调在一个宿舍。当初他进厂的时候就和房管科负责分宿舍的人打了招呼,所以才能够和郁青分在一起。

二胖劝他别去了,去也是闹个没趣儿这次管这事儿的人是曹宇。中学时的过节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不可能一点儿芥蒂都没有。那个人打从润生和郁青进厂,背地里就一直没讲过什么好话。眼下能有机会给他俩找不痛快,真是再高兴没有的事儿了。

说起来也是挺让人无语的。曹宇高考落榜,接长辈的班进厂,本来是作为普通青工被安排在车间工作的。这人也说不清是吊儿郎当还是真笨,反正这几年在车间工作做得实在是不怎么样,基本上老被带他的师傅骂。二胖结婚之前,听说他在车间出了事故,把脚指头给砸骨折了。

伤不大,也是个工伤。他这下可逮着机会,直接工伤休假了。他家不少人都是厂里的,父母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于是厚着脸皮四处托人,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气,把他硬是从车间塞进房管科当科员去了。

新科员上任,头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宿舍调动,他能给润生开这个口子么?虽说在他那儿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他要是偏不松口,润生和郁青又能怎么办呢?当初帮润生分宿舍的老科员已经退休了,润生要是非想和谁住一起,只能找房管科的领导。那就太显眼了除非是夫妻,否则没人在厂里会为这事儿去特意求领导的。

不在一块儿也好。二胖劝道:成天凑在一起,容易让人起疑。丽丽前两天还和我嘀咕呢,问我说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长得都挺俊的,结果这么多年,成天跟双棒儿似地粘在一处,谁也不找对象不结婚让我好不容易给搪塞过去了

润生没吭声,郁青知道他在不高兴。可就像二胖说的,接受这个事儿,是没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赶上了,那又能怎么办呢。

周末本来说好是要一起回家的,结果因为换宿舍的事,也回不去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润生脸拉得老长。

郁青看着他愤然地把新买的套子塞进行李箱,一时间不知道是心酸还是好笑:下周末再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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