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韩杨脸上的笑容僵住,他顿了一下,又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看不见一点阴霾。
怎么样,这里很不错吧。
邹喻的目光始终放在沈韩杨身上,听到他的话,他学着沈韩杨的样子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的丢了下去,看着泛起的层层涟漪,轻声应道:很美。
沈韩杨突然绕到他的身后,凑到他耳边说:我教你打水漂吧。
还不等邹喻回答,他就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放进邹喻手里,微微俯身和他的后背贴在一起,一只手覆上邹喻的手背,带着他将石头掷出去。
石头在水面如蜻蜓点水一样掠过,然后扑通一声沉入水底。
沈韩杨笑起来,将头搭在邹喻的肩上。
邹喻微微侧头,沈韩杨的眼中好像盛满了晶莹璀璨的光,甚至比水面上倒映的太阳还要亮。
他抿了抿唇,看着前方。
希望沈韩杨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明媚璀璨。
黄昏时分,夕阳落尽。
沈韩杨背着邹喻下山。
撕扯魂魄的后遗症太大,如果不是他发现人一直在攥着拳头忍耐,恐怕他都不知道邹喻一直在强忍着那种痛苦。
家门前的灯早早的就亮了,沈父坐在门前,看到他们回来,才起身进屋。
饭菜的香味已经飘散出来,就像打在石坎上的灯,是为了迎接要回家的人。
他将身上的人往上颠了颠,笑着说:咱爸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
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人没办法回答他,却轻轻的在他颈间蹭了蹭。
他想着邹喻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因为夕阳落下的余晖,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样子,心里就好像软成了一滩水。
见邹喻此刻睡得正熟,他也没有将人吵醒,而是轻手轻脚把他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
沈父看了他一眼,抽着很久都没有抽过的旱烟。
沈韩杨记得上次看见的时候,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
人睡着了?
嗯,睡着呢。
在一句漫不经心的对答过后,气氛安静了下来。
袅袅白烟模糊了沈父的脸,五年没见,沈韩杨却能看清上面多出的几道沟壑。
如邹喻说的那样。
沈韩杨看着是个不着调的人,却对身边的人极其上心。
哪怕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他也不曾忘记以前沈父的白发不似现在这么多。
定下了?
沈父抿了口烟嘴,声音平平淡淡。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郑重的答道:确定了。
除了邹喻,他也不可能再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另一个人了。
沈父低下头敲了敲烟杆,好像是故意不看沈韩杨的脸。
你自己决定就好,我老了,没办法对你以后的人生负责,不过做了决定以后就不能后悔,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瞧着人孩子挺好的,你好好跟人家过。
说到这里,沈父动作一顿,低着头摸上不再光滑的烟杆。
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有空可以上山看看你妈,她以前老嫌我没时间陪她,现在有空了,就多看看她,你自己在城市里也别太挂念,脚踏实地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也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平平顺顺的,就挺好。
沈韩杨心口一撞,抬头看着沈父。
等我哪天没了,你记得回来给我送
爸!
嗨,说这个干嘛。
沈韩杨眼眸微垂,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沈父站起来,双手放在背后,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人醒了你就把饭热热,记得把碗洗了。
沈韩杨看着沈父不再挺直的背,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办法告诉对方,自己不人不鬼的真相。
沈韩杨和邹喻没有在沈家村待很久,第二天一大早,沈韩杨就接到一个电话。
来电人让他有些惊讶,居然是上次被他糊弄走的王总。
而对方会找上他,据说是撞了鬼。
沈韩杨想到从沈二叔体内离开的贪,心里下意识的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和贪有关。
王总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是听声音好像被吓得不清。
沈韩杨没办法,只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沈家村。
经过短暂的休养,邹喻看着还是不如之前那样有精神,但好在没有那么苍白。
得知他们要走,沈父特意丢下手里的事,将他们送到村口。
这里打不到车,我让你二大爷的儿子送送你们。
沈韩杨立马说道:不用,邹喻有车。
前面不远处的一辆百万豪车就好端端的停在那里,意外的是好几天也没人敢去碰。
沈父突然想到邹喻身价百亿的事,心头一梗,也就不再说话。
爸,我走了。
临上车时他突然回头看着沈父。
沈父被他郑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挥着手,不耐的说:走走走,又不是以后都不回了。
沈韩杨垂下头没说话,他不敢保证,以后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
邹喻看着沈韩杨,垂到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他抬头,对着沈父说:以后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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