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弋关闭了终端,冷眼抬目上视面前的庞然机甲。
生龙活虎的机甲偃息,张扬的冷拳破空而来却只落在时弋鼻梁的咫尺之间,骤然停住。
时舟愣了一瞬,诧异之间正想着他于错乱时升起的念头怎么成真了,陡然听见时弋清冷凉淡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先前留下的还不够,时弋伸手整理了一下耳畔遗落下来几绺发丝,压在耳后,声音澈亮却不带丝毫的情绪,如同只会冰冷诉说事实的机器,怎么还要大老远跑来,占夺我的东西?
时舟嗓间一涩,唇张半分,却忘了说什么。
大哥。时弋嗓音寒陌如冰。
时舟手掌骤然脱力,从引擎柱上滑落。
成人礼快到了,我很期待。
眼前景象转换,时舟见到时弋半身血,稳稳当当地矗立在辉光万耀的宴会厅中央,他递出了那一叠洁白干净不然纤尘的稿纸和保护妥当的机械心徽。
他同另一个人说,成人礼康乐。
眼神淡漠,不见任何的恨和咒怨,让人愕然这句祝福,竟然是真的。
眼前场景接连转换。
时舟同满沐荣光归来的时白在走廊碰见,而时白恰从时弋之前居住的房间里,关了门出来。
时白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从学院制服的胸口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放整齐的稿纸。
这是?时舟也是修过机甲设计课程的,一眼就看出稿纸上某些改动简直精巧到了极点,而他也一眼瞧出,稿纸设改的机甲正是他常用的那架机甲。
正当他惊讶于时白另一层的能力,和慰心看起来不亲近的弟弟给他亲自设改机甲的时候,时白接下来的话让他所有的惊喜都压堵在了胸口。
大概是时弋在成人礼那天,想要送给你的礼物吧。时白凉凉地道,可惜,变成了还债。
成人礼快到了,我很期待。
期待那天得到祝福的时候,将覆满心血的祝福同等的送出。
可那天少年半身染血,不论何时都盛着夺目光芒的眸子,变得冰冷寂然。
他抬手将覆满不知多少时间、多少心血的稿纸,放入了一个他压根不识的时白手里,从始至终,拒绝和他曾经熟悉的时舟任何的接触。
满心欢喜的祝福,在惊心动魄的阴谋之中,变成了浸血的还债。
驾驶舱在夜色混沌,时舟思绪错杂中缓缓弹出。
时弋站靠在机甲肩颈部位,微微垂眸向下看。
场景颠倒
时舟后身冷汗如瀑,坐在驾驶位上,而时弋淡漠着眸子,冷冷的站在机甲外,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他。
那场训练赛后,时舟好似也是这样看着时弋的。
他头一次知道,他眼底的凉薄不耐原来这样的清晰可见。
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这样的夜色里看清楚时弋做出同样的动作时,时弋眼底的冷漠。
可叹原先时弋什么都清楚,却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我自认我该还的东西,都已还清了。时弋站靠在机甲身上,淡淡地道,劳烦从我的机甲里出来。
你不配。
第26章上将的小猫26你不配两连击
你不配。
少年清亮冷漠的声音响彻在时舟的耳畔。
刹那间,那些激荡起他内心愧疚的画面破碎。
他一把扯开驾驶位上的黑色护带,冷哼一声,站立在驾驶位上,怒目看向时弋。
时家在帝国是何等高贵、无限荣誉的贵族,他作为时家的大少爷,更是享尽无边赞誉,还从未有人冷眉冷眼,轻蔑地对着他说,他不配。
这对他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侮辱蔑视。
他确实是在成人礼那件事上误会了时弋,但那点误会不过是让他愧疚半分,他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起时弋的。
时家救他的命,给他物质上所有的满足,不过是让他替时白一阵子,倒还算是便宜时弋的了。
时弋,你的命可是时家救回来的。时舟矗立在机甲的驾驶位上,一手压着椅臂,明明处于下方,却做出了一副比时弋高傲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在时野手底下活下来了,但你早该死了。
早该在成人礼那天死去,或者早该在时家救他命的那一刻死去。
时弋微敛下眸子,语气淡淡的,时弋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还有,你是听不明白话?我让你从驾驶位上离开,你不配待在这里。
时弋手臂微抬,指尖在空气之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一股不可抵抗的狂风怼着时舟的身躯,将人往驾驶位下一扔。
请你下去。
时弋坐下来,坐在机甲的肩颈处,看着在地面上摇晃站不稳差点摔上一跤的时舟,漫不经心地又补上了这一句。
时舟被时弋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从没有人这样对过他,张口闭口他不配,还硬生生地将他从机甲里驱赶了出来!
时家的人,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别人上赶着恭维的,他尚在学院修课的时候,机甲课上顶级的机甲可都是别人检查完毕,等着他去驾驶。
时弋,时弋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他不配?
他本因为误会了时弋,而对人感到一点愧疚,愧疚误解了时弋最真诚、真心的想法,原本想着这一次就当没有见过时弋,放过他。
但父亲说得对,不过是替位的人,不需要替位了,那何必让他活着。
时弋的命都是他们救的,现在不过是要他还回来而已。
时舟稳住身形,抬头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矜傲地撑着半边头,坐在机甲上的时弋。
扣在腰间的超粒子枪转旋落在手上,时舟抬手便将枪口对准了时弋,不说任何一句话,没有预兆的,一道微光闪过,直直地对着时弋而去。
时弋轻抬眼睑,看着那道裹杂着巨大威力的粒子光芒冲着他来,下意识地抬手却猛然想起风刃阻隔不了。
思绪之间正要偏身躲过,却忽然被人拦腰提起,压在了胸膛之上。
耳畔有寒冷气息略过,超粒子枪的弹火将冰击碎。
时弋闻到对方熟悉的冷冽新雪的味道,松了松紧绷的神经,抓住霍滦衣尾两侧,时弋正想抬起头来:上将
霍滦却不由分说地揉着他的头将他重新按回了怀里,时弋还想要抬头解释一番现在的情况,却陡然身子一僵,一点都不敢乱动了。
霍滦垂下眼,略微长的棕发从脑后掠到前方,遮挡住他汹涌情绪的双眸。
他揉着时弋的头将人重新按回怀里,见时弋还要乱动,翻着粗砺茧子的手压上了时弋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猫耳,细细的、持续的捻着猫耳耳廓,一点一点揉摩着。
猫耳出来了。察觉到时弋陡然僵直的身子,霍滦将手挪开,指缝穿过柔软的发间,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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