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陛下,还当真是见过的。”她爽朗地笑了一声,“我当年带兵上阵,见过大周的一位季将军,以男子之身,领十万雄兵,作战骁勇果决,让人印象深刻。刚才进殿时,便觉得陛下身侧之人相貌极是相像,只是数年不见,生怕自己认错了,贻笑大方。”
郁瑶扭头看了一眼季凉,唇角上扬。
也不知怎么的,每回听人夸赞他当年在战场上的英姿,她心里都骄傲得很,只遗憾自己不能亲眼所见。
“王女不曾认错,”她道,“季将军英姿飒爽,不让巾帼,乃天下男子之少有,朕极是倾慕,去岁季将军回京后,朕便将他娶回来做了夫郎。”
这并不是实话,季凉在一旁兀自饮酒,强忍着没有拿白眼睨她。
在两仪殿上初见的时候,她甚至连他的姓名出身都一概不知,后来一意孤行把白玉如意给了他,执意要娶他作凤君,也很难说其中有没有不满玉若一味劝阻,存心置气的成分。
他很确信,他初入宫时,郁瑶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这也再正常不过,谁能对素昧平生的人有什么情意。
但她待他,的确是处处迁就维护,无一处不妥帖,甚至都不曾大声说过他一句,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天下间难得的好妻主,更何况,她后来待他的心意,绝非作假。
因而,季大将军在昔日的对手面前,也无谓拆穿,只是客气地举杯示意,“额古纳音将军,好久不见。”
郁瑶笑容真诚,“从前在沙场上是敌手,如今在席间坐下,却可把酒言欢。你们大可以叙旧,不必顾忌朕。”
季凉只习以为常,淡淡点头。
而对面的额古纳音面对此情此景,却惊愕非常。
她从前向来听闻,大周人的礼数规矩繁多,对男子约束极严格,但凡是出门抛头露面的,都难以嫁入高一些的门第,更不用说是身在满是女兵女将的军营中,上阵打仗的了。
她当时还颇为感叹了一阵,这季将军虽是敌军主将,却是世间难得的男子,生在大周那班羊群一样的女人中间,恐怕还要备受她们的轻视,实在可惜,若是在他们赫赫该多好,定有许多王族贵女争着求娶。
却不料,寥寥数年,再见时,他已是大周女皇的夫郎了。
他非但嫁给了大周最尊贵的女子,且看眼前情形,女皇待他极是温柔爱重,还让他一同出席宫宴,接见使节,全不似她听闻的那样,在大周贵族男子只能深居内院,一言一行都要看妻主的脸色。
母王对她寄予厚望,自幼替她延请名师,教导她大周的语言和风土人情,她自以为即便比不得大周土生土长的人,也学了个八.九成,难道老师教的全错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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