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宽慰道:“那就先不想了,左右这些日子,雪天受阻,任他们想使什么阴险招数,也使不出来。如今我们不论兵力,还是粮草军备,都胜于对方,又有你坐镇,无论怎么打,都是不怕的。”
见季凉仍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便又道:“你的首要之事,是将身子养好,不然就像你说的,大将军不能上阵,如何得了?你呀,心里装的事少一些,有什么都同我说,军中的事大可交给顾将军去操持,别成天自己琢磨。”
她这些日子也算摸索出来了,苦劝季凉是行不通的,只能顺着他来。
果然,听她这样说,季凉倒还能听进去一些,点了点头,皱着的眉头终于抚平了些许,捧着热茶喝了一口。
郁瑶在旁看着他,眼神柔了一柔,但还不过片刻,又听眼前的人轻轻问:“阿瑶,你会怨我吗?”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一笑,“你指哪一点?”
“……”季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难道你心里怨我的地方,还有这么多?”
郁瑶绷不住,笑出声来。
笑完了才替他理了理鬓发,正色道:“你若说孩子的事,我实话告诉你,在我心里孩子无足轻重,不论有或没有,都不要紧,我唯独在意的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了一沉,“你拿自己的身子去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滑胎事小,但若是落下病根,往后怎么办?”
季凉在她的注视里,恍惚了片刻。
说实在的,他在战场上这几年,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真要说伤身子,仿佛连滑胎都不算什么了。
他一时不答话,郁瑶便叹息了一声,牵过他的手来摩挲了片刻,“阿凉,你别老拿孩子问我,在我心里,他只是还未出生的一件东西,你才是要紧的。”
“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季凉不由笑骂。
笑罢了,却又想起,自己这个父亲,才是带着孩子一同去犯险的人,如何有资格说她,不由得神情又落寞下来。
他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想要感受里面那个还觉不出动静的生命。
他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夫郎。
“阿瑶,你……”他轻声开口,只起了个头,却又停下了,像是将余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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