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晃晃地威胁之语,却正好怼到冯正的软肋上,冯正登时识趣地闭上自己的嘴巴。
接着,冯夕婉安抚着兔子,不让它乱动,由舒殿合重新给兔子受伤的地方包上扎。
冯正看了他们两人那样细心的对待兔子,默默把目光挪开,免得自己的口水滴下来。丢脸事小,他这个妹妹别看外表清清冷冷,内里可决绝的狠。她要是真的将自己躲藏在这里的事捅给苏问宁,自己一定不会好过,至少晚上的搓衣板是跪定了。
舒殿合给兔子包扎好了之后,冯夕婉又是一福身,对舒殿合表达感谢之意。
不客气。舒殿合见时候不早了,起身告辞,冯正送她离开。
直至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竹林中,目送他们离去的冯夕婉抚着兔子的长耳,转身进了茅草屋内,从书案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医书来。
翻开书页,内里男子字迹的注解映入眼帘。
这是那人搬出丞相府时意外遗留下来的,丫鬟不知,以为是她的书,便送来给她。
她原本打算遣人把这本书送归原主的,没想到信手翻看了几页,却对里面原主手写的注解产生了浓厚兴趣,继而受其感染,放下一直都不喜的女工女红,开始研究起医道来。
原以为自那次擦身而过之后,两人不会有机会再相遇了,始料未及哥哥今天会把再次把人带到她的面前。
而方才没有在那人的面前提起被他遗忘的医书,也是她的一时私心
她翻到有关白及的那一页,将白及的药用再次记在心里。因那人的靠近而剧烈跳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皇宫内禁有一处宫殿名曰安乐堂,名字虽然吉利,却是宫内中官和宫女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因为此处是专门收容那些犯了大错,或是重病垂危的宫人之所,一旦进了这里,能够活着走出去的人几乎没有。
吕蒙下旨幽禁八王之后,他便被关在了这里,殿外有甲士把守,外人皆不能靠近,那真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八王刚进入的头几天,还在不停向外头吵闹求救,后头任凭他叫哑了嗓子,甲士里没有人理会他,这才安份了一些。
安乐殿中面积狭小,终日昏暗,仅有高处两扇透气的小窗,见不到阳光,又方方长长,像密闭的棺材一般。殿中的摆设除了一张破旧的竹床和一卷发臭的被子以外再无他物。
八王才在这里面呆了几天,就完全失了人样,面黄肌瘦,胡子拉碴,德妃娘娘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定然会心疼不已。
如今将近冬季,天气渐冷,殿中无煤炭可烧。一到晚上,冷风带着寒气在这座简陋的宫殿中穿梭无碍,把从小娇生惯养的八王冻得浑身发抖。
八王挨不住了,只能不情不愿万分嫌弃的把那床臭被子拥在自己的身上取暖。他一想到住在这里的上一个人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这被子也可能是死人的,他的胃里就阵阵泛着恶心。
以他父皇的手段,绝不容忍眼下有一点点尘埃。他的母妃要是在外头救不了自己,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抑或是,就算他的父皇不杀他,他也无法想象自己要在这阴冷潮湿的宫殿中,残喘过一生。
他一想到这里就焦虑的口干舌燥。
有人吗?本王要喝水!他朝外面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母亲曾经说过的宫里多的是势利小人,惯常见风使舵,一旦有人失势了,这些人就会抬脚对失势的人落井下石。是何道理。这要是放在从前,这些人哪有胆子敢这样对自己。
怒火与绝望一同袭上他的心头,八王蹭的一下站起来,扔下那臭被子,盲目地绕着宫殿内的红柱走了两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八王用袖子掩面擦去泪水,早知道他就不听手下人的怂恿来掺和夺嫡的事了。母妃劝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听不进去。现在再看看那些人,一人愿意来救他的都没有,他该怎么办?
绞尽脑汁到最后,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一屁股跌坐到地面上,仰天看着头顶的房梁,要不解下自己的腰带吊死算了?
就在这时,八王眼睁睁看见透气的窗户从外头忽然被抛进了一件东西,徒然睁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故意不掉码,只是时机未到(也不能多说,一说就会剧透。
因为下个月要考试(一面还要工作,所以更新只能看天意了。
第123章火树流光
八王只见一件黑漆漆的包裹从透气窗口外头被扔了进来,砰地一声落地,滚进了殿中昏暗的角落里。
这是?
他略带紧张地朝外头张望了一眼,估摸着外头应该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才壮着胆子取下灯台上的蜡烛,按照刚才听到的动静,很快就找到了那件东西。
他把那包裹拿到更宽敞的地方打开,里面是一个油纸包,上手一摸,竟然还是热的。
在打开油纸包封口的那一刻,烧鸡的香气扑鼻而来,八王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仅失去了自由,而且每日冷食素餐,菜里连块肉都没有。此时眼前突然天降一只烧鸡来,简直不可思议。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剧烈传来,他才确认这是现实无疑,口腔里分泌出源源不断的口水来。
这一定是他母妃暗中遣人送来的,八王不待细想,如饿虎扑食般的把烧鸡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刚咬了一口,他的动作突兀停顿下来。不对,他母妃也被打进了冷宫中,怎么可能会给他送烧鸡来?
八王连忙把烧鸡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冷静下来,仔细寻思了一回。如果不是他的母妃,在这宫中谁会有那么大的好心会给他送东西来?相反有人想要除掉他,那么这烧鸡
八王越想越害怕,背后冷汗直流,登时想要把手中的烧鸡扔掉,可被烧鸡香气诱起的馋虫,却令他不舍得把到手的食物放弃掉。
本王刚才都咬了一口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应该不会有毒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烧鸡,吞咽着口水,嘟嘟喃喃道,企图说服自己。
从没有受过这样苦头的八王,意志脆弱易碎,又渐渐拿起烧鸡,靠近自己的嘴巴。
一想到这几日吃的那些不能算是食物的东西,再对比对比眼前的烧鸡,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八王心一横,毅然决然放弃了纠结,双手捧着烧鸡,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就算真的要死,他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完烧鸡之后,他把剩下的鸡骨架随手一扔,用袖子擦干净嘴巴上的油渍,然后满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往竹床上肆意一躺。
这烧鸡虽然好,但是要是能再配上玉琼酒那就更妙了,八王迷迷糊糊想着,肚子饱了,就连被子都觉得没有之前的臭了,不久之后便陷进了梦乡中。
睡至半夜,他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继而被腹中的剧烈绞痛扯醒。
八王肚子疼的犹如翻江倒海,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惊恐万状伸手向外面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救救本王!话音未落,他喉头翻涌,朝地上呕出一滩脏物来。
太医院中守职的邴太医在睡梦中被中官揪了起来,赶进了宫中为八王诊治。
随后,天刚亮,宫门打开,舒殿合也被唤进了宫中。
邴太医跪在吕蒙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回禀皇上,八王确确实实是中毒了。
吕蒙单手按压着自己发疼的额角,闭着自己的双目,问道:可诊出是什么毒来?
臣还需勘验一番。邴太医觑了一眼旁边中官手托里仅剩骨架的烧鸡,想擦擦自己额头冒出来的汗水,在吕蒙面前又不敢乱动。
吕蒙一沉气,挥了挥手,让他带着东西退下去查个清楚。
转头的功夫,看守八王的几个甲士被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