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奇长,滑下时不住从身子两边打过,暴雨如注,雨水沿着杂草石壁流得很是欢快,声音听在耳中哗哗不断,阎骁沿着崎岖陡峭的坡壁迅速往下深入,口中的防水手电不断扫视着左右两边查看是否有人摔落的痕迹,方才旁人看他面容极为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他脑子里正轰隆作响,一颗心像被人点了油,烧出了火辣辣的疼。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事发生,军训过后宁西是好生生回到宿舍的,那时虽然大家还不熟,但也因为军训的事情聊了几句,甚至王俊当时还提议宿舍聚餐,宁西说要去看生病的老乡大家才没有聚成。
可这次为什么宁西会出事?自己的重生究竟煽动到了哪个节点以至影响了宁西的命运?
猛烈的风雨声呼呼从身边刮过,带着阵阵寒意,阎骁心里却翻腾如岩浆,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和焦心,恐惧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改变,焦心宁西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
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雨,他该有多害怕?
阎骁抿着唇,快速而又极仔细的查探着四周,半点痕迹也不敢放过,幸好滑落这一路都没什么突出的尖锐石块,下方也未听见有洪流奔腾的声音,坡度虽陡但基本被草叶覆盖,杂草细木被雨水浸湿后反而变得柔软,被人滑落时扯过压过的地方很是明显,他顺着这一路的痕迹,很快就下降到了一处稍稍平缓的地带。
这处的草叶尤其茂密,因为有点凹进地面,雨水将长长的野草浸泡成了一个浅浅的池塘,虽然又湿又滑难以下脚但也算是个极佳的缓冲带,痕迹到了这处就再寻不到了,阎骁找了勉强能落脚的地方站稳,取下口中含着的小手电往黑压压的四周照去。
宁西山涧里的风夹着雨水呼呼的刮,这声音比在上面听更加轰鸣,瓢泼大雨中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传得远一点。
不远处突然闪过一束微弱光亮,阎骁又惊又喜,扯着绳子往那头攀去。
陡峭坡壁上横生出一棵粗壮扭曲的大树,主干在陡坡上长成了斜角形状,茂盛枝干的下方便成了一个可勉强遮风避雨的空间,手电的光就是从那里照出来。
宁西?腰间的绳子有些碍事,阎骁飞快解开绳结,几下撑攀至倾斜的大树下方。
树干下狭小的空地处,宁西靠着树干坐在那里,手里的小手电朝他照射过来,阎骁....怎么...是你?
阎骁一言不发,俯身钻进。
湿漉漉的树枝从身边擦过,小股小股的雨水顺着枝叶往身上浇下,他俯身半跪,借着手电的光一点一点地检查宁西身上各处。
一路滑下,宁西的帽子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手肘和手掌有些擦伤,脚踝微肿,轻轻按了一下,只是半脱臼不是骨折,其余地方都没有受伤。
我有护住头和脸。
他在检查的时候,宁西因为脚踝被碰到有些疼,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等痛感消失,他眨巴着眼睛开口道,背上有背包,滑下来的时候我尽量蜷起来了,用背包当缓冲...
我掉进那个水坑,因为抓着水草就没有再往下掉了,可那边太冷,我总不能一直泡在水里,手电光被树叶挡住照不到上面,我想一定会有教官下来找我的,所以就找了个能躲雨的地方待着了......
因为寒冷宁西有些发抖,声音很小,但没有慌乱,反而带点小小的得意,这么做没错吧?我看书上是这么教的。
检查完人,阎骁抬起眼,昏暗中,宁西的湿发凌乱,发梢覆盖在雪白的额间,长睫在手电光照射下垂落成极美的弧线。
这样地漂亮,又这样地聪慧。
阎骁伸出手,将眼前睁着一双漂亮眼睛求表扬的少年拢进怀中,一点一点收紧双臂,严丝合缝,掌心紧紧贴着那单薄的脊背,把他的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中。
然后,他长长地,彻底地呼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哑声道
你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你做得很棒。
特别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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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才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第10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忍着点。
阎骁一手握着宁西脚跟,一手握住脚踝上方,口中低声安抚着,双手却找准方向用力一推,咔的一声微响,已将宁西半脱臼的关节复位。
宁西浑身一颤,咬紧的牙关溢出闷哼。
阎骁见他伸手抵住自己肩膀半晌才喘出了口气,知道刚刚那一下他疼得厉害,轻轻把他的脚放在地上,安慰道,没事了,只是脱臼,现在接好,回去休息两天就能恢复。
谢谢!终于缓过神的宁西从阎骁肩处收回手,大概觉得自己这么怕疼很丢脸,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枝叶遮挡下,阎骁没有注意到他从刚才被自己紧紧拥抱过后耳根就一直微微发红。
宁西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先前一走就疼的脚腕已经可以转动,现在只有一点酸胀的感觉了,抿唇低声道,你好厉害,已经不怎么疼了。
阎骁抬起眼,这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的颈子。
松开的衣襟下隐约可见优美的锁骨,皮肤玉白如冰雕,几乎能看见淡青的血管。
狭小的空间,湿透的军服,滴水的湿发,细腻如玉的皮肤,透出一股禁忌而又可怕的诱惑,让人不由自主就有种想伸手进去试试那触感是否如所见般冰凉细腻的念头。
一阵冷风刮来,头顶树枝微晃,雨水从枝叶上哗地浇下来,顺着叶尖灌进了宁西的领口,把他凉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阎骁喉结微动,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衣领处转开,取下卡在枝叉处的手电,伸手去扶他,能走吗?这里不能久待,忍一下,我带你上去。
宁西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垂下长睫,低低应了一声,好。
阎骁带着他缓慢又小心地从树干下钻出,一离开枝叶的遮挡,雨水又是铺天盖地的打到两人的脸上和身上,宁西脚部关节刚刚复位不能太使力,阎骁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半托半扶地带着他走。
搂上去了才知道手下的腰身有多纤细,那腰间的皮带是勉强才系上,有些松垮,手一环上去,后腰处就向里凹进,弧度极优美。
阎骁眼睑微微跳动,手掌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紧紧捏住了那瘦削却柔韧的腰。
野草丛生,雨水湿滑而且冰凉刺骨,步伐在泡了水的草丛中踩得深深浅浅,腰侧被捏得有些发疼,宁西却没有吱声,只紧靠着阎骁在狂风暴雨中极力保持着平衡慢慢前行。
挪到绳索处,阎骁将绳子绑在自己腰间,然后用另一根绳子在宁西上身绕了几个稳定结,让他覆在自己背上,抱紧点。他叮嘱。
嗯。宁西低声答应,伸出胳膊搂住他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