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素来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们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吃饭,这房中房没开前谁也看不出墙壁后面还有这么个好地方,门一关里面半点声音都透不出,房间正中位置摆了张跟台球桌差不多大小的桌,一圈都是软椅,顶上吊着无影灯,桌面的墨绿灯芯绒在灯光下显得丝滑无比,懂的人自然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几个好此道的喝完杯里的酒便急不可耐的走了进去。
没多久下面人送来了几个漂亮的少年少女,进屋就哥哥姐姐地喊,扭着细腰挨个儿的敬酒,嘴巴甜极了。
哥,喜欢哪个?都是大学城那边艺校的学生,哎,我看这个不错~把人叫来的那个少爷笑着让李旭尧先选,指着其中一个肤白貌美的男孩给他推荐,那男孩很机灵,立马站直,腰肢微晃,大眼睛跟带了勾子似的不停往李旭尧身上瞄。
李旭尧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要不,换几个研究生过来?那位一看,知道这些都入不了他的眼,做了个手势让人打电话,转头笑,不过,那种已经长开了没这么软,可能还会有点放不开,怕扫了哥的兴。
不用了,你们玩儿。李旭尧抬了抬手,让正在打电话的那人收声。
他脸色太冷淡,那人很知趣地收起电话然后带着这批孩子进了里面给人挑选,说话的这个也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再打扰,转而自己搂了刚才那个身娇体软的小少年往里屋去了。
迷乱气息渐浓,小屋里玩扑克的少爷们搂着怀里的小妖精亲一口翻一张牌,下的注越来越大,赢输都是一片哄笑,两个富家女刚刚在李旭尧那边讨了个没趣,心有不舍但也不敢再纠缠,便进了里面半靠沙发边逗狗边看大家玩,背后站着两个男孩轻手轻脚地给她们捏肩揉背,不时低头凑到耳边讨好几句,引来两人阵阵娇笑。
论察言观色,没有人会比她们这种家庭里出来的人更懂,今天李旭尧再帅,但就看他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的戾气和眼底隐然透漾的血红,她们也不敢惹啊不敢惹。
坐在外间的李旭尧眯着眼慢慢喝酒,看着半开的暗门内越来越群魔乱舞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年少轻狂的荒唐岁月,他空腹喝了不少,酒精作用下脑袋已经开始昏沉,有新来的女孩不知深浅,只觉得这位小爷好帅,仰头喝酒时下颌线性感到无可挑剔,忍不住靠近,贴在他身侧挺胸收腰地勾引,红唇娇艳欲滴。
李旭尧却瞬间想起了他无意中撞到的那一幕。
光裸着身子骑在男人身上拼命扭动的女人回头看向门口时红唇也是这般艳丽,妆容比眼前这个还要精致,一点儿都不像个已经四十几岁的女人。
看到他,高声浪语的两人僵硬得像被点了穴。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他的亲大伯。
查下来,他幼时就过世了的亲爹,死因也跟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堂堂一个已经被内定为李家下任接班人的嫡出少爷,竟会莫名因食物过敏诱发哮喘,常备急救喷雾的抽屉寻不到药,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居然都听不到他倒地前摔碎屋内花瓶的动静,长达近半小时没人进主屋,生生斩断最佳救治时间,导致了他头部严重缺氧,心脏骤停,痛苦死去。
到最后,也就是做饭的厨娘和整理屋子的佣人被人带走,再没回来。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只是个意外,母亲也捧着他的脸温柔安慰别难过,孩子,你的父亲只是被上帝带回了天堂而已。
查出真相又能怎样,祖父瞬间灰暗下去的脸和佝偻得犹如被抽去了脊骨的模样可怜到让他说不出要报仇的字眼。
多么可笑。
李旭尧闭眼,感觉自己仿佛深陷黑暗之中。
呃被猛然掐住脖子的女人发出短促惊呼,满眼惊恐。
方才神情还有些晕沉的英俊男人此刻眼底血红一片,掐在她颈间的大手那么用力,几乎要扼断她的颈子,她已经无法呼吸。
旁边人发现不对立马上前阻止,李旭尧被人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甩了甩头将手松开,被拽到一边的女孩妆容精致的脸已是涨成通红,脖子上指痕清晰,被拖扶到门口时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幸好没怎么吃东西,吐出的大都是酒水,饶是如此,也把扶她的那人给恶心得要死,赶紧地叫服务员来做清理。
里面正热闹,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
都是拿来玩的货色,只要不弄死想怎么玩儿都行,掐个半死又算得了什么?
挥着手让人赶紧把那女的弄走后,姜小少爷瞅着李旭尧心里有事不痛快,眼神微动,笑嘻嘻地将下面人刚刚送到的几个箱子里面拿出个小盒,献宝一般奉到李旭尧眼前。
里面并不是李旭尧以为的小袋粉末或是一粒一粒的药丸,而是一排排银色子弹状小罐,神秘而炫酷。
...哥,你试试这个,心情立马就好。桌上还有个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堆还没充气的小气球、奶油枪、小灯泡等。
...现在LA那边开始流行的玩意儿,今天专门弄来给大家试试...姜少爷边跟他介绍边拿起一颗像极了子弹的金属小管,另一只手拿起奶油枪,熟练地将子弹管安装在奶油枪的一头并拧紧,又在另一头套上一个空气球,然后用手按压手柄,随着巨大的嘶嘶声,气球很快膨胀起来。
他把抽空了的小罐远远往垃圾桶位置一扔,然后将充好气的气球递到李旭尧面前,...放心吧哥,这东西不是毒品,不违法,对身体也没什么伤害,危害远小于烟酒,但超爽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李旭尧晕晕沉沉地看着自己眼皮底下装满了气体的小气球,半晌未语。
对他来说这东西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在国外时就有人无数次地递到他的眼前过,什么嗨气球,什么奶油气弹,说白了不过就是点一氧化二氮气体,俗称笑气,把充好的气球嘴塞到嘴中,两根手指掐住喷嘴掌握好泄气量慢慢将气体吸入就行,气球泄气时奶油香盈满口鼻,因为会有几十秒的时间让大脑缺氧,身体会在轻微麻醉下产生短暂的愉悦感。
确实不是毒品,国外不算,他以前跟人嗨夜店或者参加各种节庆时很多年轻人都吸,散场后常常满地的废弃气球和使用过的子弹罐,也有学习不错的同学在压力很大的时候吸一点来减压,在国内也不违法,没有列入麻醉药品目录更不属于毒品,甚至医院的管理都很松散,网购平台不需要出具麻药或谨慎类药品处方就能买到。
不过他从来没有尝试过。
他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从小没了爹,但从未缺过金钱和家人的关心,心理上没什么压力,不需要这些东西来麻醉自己找寻快感。
可去他妈的亲情。
李家脏透了,温情面具下全都是心机算计和心狠手辣。
老爷子那么早把他送到国外,常年派人跟在他身边,估计也是怕他跟亲爹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吧?
要不然,他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嘿LI,试一次吧,这不是毒品...
味道凉凉的,像冰淇淋一样,吸进肺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很爽....
哥们儿,你不试试都不知道这个东西能有多快乐...
...相信我,LI,吸了这个,你今晚会睡得很好......
是了,他最近失眠。
按摩,香薰,吃药都没用,闭上眼就是幼时备受父亲宠爱的画面和那两人被撞破偷情时不堪的一幕,刚开始喝了酒还能睡会,到后面最多一个来钟就会醒转,有时跟阎骁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后回去也能睡三四个小时,但阎骁这段时间经常不在本市,他想干架都找不到人。
最近一次安稳入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啊,是把辰逸从车站截走,带到酒店硬搂着睡了一晚的那天。
没碰,只是抱着,就睡了个好觉。
可那小家伙红着眼在他怀里抖了好久,第二天起来,房里已不见了人影。
大概是太害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