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宁顺着他的方向过去,父皇仍然昏迷不醒,他心头的火渐渐消灭,方才是他冲动了,他垂下眼,沈一南葱白的指尖捏着他的衣袖。
沈一南收回手。
萧北宁意味不明的收回目光,他对着萧逸宸说:本太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一甩衣袖,他转过身,黑暗隐在他的身后,他缓缓开口,隐隐有了些君临天下的气势。
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西华殿,否则他没有说完,在场的人却也都明白。
萧以安嗤笑出声,他依旧靠在那里站着,没有挪动位置。与其说是任何人,不如说是他和萧逸宸。
萧逸宸没再说什么,他越过萧北宁,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墨染跟在他身后,神情漠然。
丞相和沈一南相继离开,沈一南走时,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瞥了眼萧逸宸,随后不再停留,大踏步的追上隐在夜色中的丞相。
萧逸宸没能再坐一会儿,人都离开了,萧北宁把他和萧以安赶去了偏殿,门口守着两太监,怕他们跑一样。
萧北宁随后在萧逸宸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余温尚在。
他双手随意的搭下来,已是深夜,萧北宁却兴奋的睡不着,一天的发号施令,禁军听他号令,沈一南听他调遣,萧逸宸和萧以安无法反驳的样子来来回回的不停在他脑海中闪动。
他忽而笑了笑,权利在握的滋味可真好。
他偏过头,皇帝的身形隐在床帘后,明天,父皇醒来时,第一个就看到的人,就是他萧北宁。
萧北宁照顾在皇帝左右,忙碌了一夜,稳住宫中形势,从容不迫,掌控全局,而这一切,都是他身为太子,该做的。
第75章皇后
天灰蒙蒙的,将亮未亮,墨染悠悠转醒,他一转身,入目的便是尚在他他身旁熟睡的萧逸宸,他的动作下意识轻了下去,怕吵醒了人。
昨夜他们都歇在了偏殿,墨染收拾完了床铺,本想着去另外一间歇着,但萧逸宸以夜半更深,跑来跑去麻烦为由,最后他们俩挤在了一张床上。
墨染小心翼翼的看着萧逸宸的睡颜许久,确保他尚在熟睡后,才浅浅的笑了笑,而后肆无忌惮的目光流连在萧逸宸的脸上。
这种和心爱之人同床共枕,早晨起来时,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也很令人欣喜。
墨染看的够了,才心满意足的又闭上眼睛,这种机会来之不易,他要拿来在心底好好珍藏着,哪怕日后陪在主子身边的人,不是他,他也可以借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慰藉余生。
皇帝一如张太医所说,清早时候慢慢醒来了,一睁眼,太子的脸就晃在他的眼前,他有些不适的闭上眼,太子顿时就急了,他无声的看着身后的张太医。
怎么就又闭上眼睛了?
张太医示意他无事,陛下刚刚才醒来,身体尚有些不适应,慢慢来就好了。
太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守了一个晚上,总要拿到点好处。
皇帝彻底清醒后,萧北宁在床前伺候着他喝了汤药,把昨天的事情跟他说了,皇帝没什么表示,只说让他叫魏诀进来。
魏诀昨晚一直守在景和宫外,他一夜未眠,听闻皇帝醒了要见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西华殿。
皇帝打发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福公公,太子心有不甘的出去了,但也知道他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其余的,事满则亏,就看父皇是如何想的了。
魏诀进来时,一眼便觉得皇帝是真的憔悴了,精神也不似从前,刚从鬼门关死里逃生,皇帝的身体可想而知。
说说吧,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皇帝一开口,声音哑的不行,魏诀暗自心惊,陛下苍老了许多,声音中气不足,远没有了平常的那股子威严。
魏诀垂着头,把昨天查出丽贵妃送来的那盒吃食混着青纱这种毒,太子下令禁军包围景和宫一并说了。
皇帝微微皱着眉,丽贵妃给他送过许多吃食,从前没有出过问题,为何偏偏这次沉不住气了,选择下毒加害于他。她有那么大胆子?
魏诀见皇帝沉思着,也不出言打扰他,在一旁和福公公静静站着。
良久,皇帝才说:青纱是何毒?
臣不知。他只知是青纱,其余的还未来得及知晓。
皇帝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确定是丽贵妃下得毒?
尚未,因着贵妃的关系,太子殿下并没有下令搜查,所以也只是将景和宫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他弯下腰,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皇帝淡淡笑了笑,苍白无力的脸上总算有了两分颜色。
仿佛此刻,他才稍微满意了一些,太子此次真的是将一个储君该做的都做了,临危不乱,主持大局,而同时,不会越界。
这一点让他很满意,早上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子,想必作夜也是照顾了他一夜,方才让他出去,也是毫无怨言,或许,太子真的比老五要更适合一些。
现在去搜,魏诀弓着身子就要领命而去,皇帝又补上一句,全都搜,不止景和宫。
魏诀静了一瞬,而后应了声是。
皇帝信丽贵妃,不信是她所为,魏诀出了临华殿,深蓝天空,浮云流动,红墙也仿佛失了颜色,他摇了摇头,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萧逸宸和萧以安一直呆在偏殿,哪怕守在门边的小太监已经没了身影。皇帝醒来他们也没有前去,萧以安是一夜没睡,担心丽贵妃,实在没心情在皇帝面前演父子情深,这会子不知去哪里了。
萧逸宸则纯粹是因为懒,不想去。而且他觉得皇帝也不是很想见到他,皇帝刚刚醒来,就没必要凑到跟前,给皇帝添堵了。
他拉着墨染坐在一边下棋,来消磨时间,墨染其实不太喜欢下棋,小时候萧逸宸教他下棋,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除非不得已了,被萧逸宸按在椅子上,才能踏下心来学几盘棋。
他虽然很有天赋,却不喜欢,也总是下不过萧逸宸,久了,萧逸宸也不和他下了,他也乐得清闲,转身去练练武功,学学骑马,现在时隔多年,他们又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下棋。
白子将黑子围地水泄不通,黑子四面楚歌,毫无生路可言。
多年后,他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萧逸宸放下棋子,淡笑说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长进不说,反而退步了。
墨染略有些不服气,说再来一盘,他一定能下地比现在好,他是手生了才这样。
萧逸宸伸手敲他一下,笑着说你自己玩吧,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脖颈,墨染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本就不喜欢下棋,要不是主子拉着他下一盘,他是碰也不会碰这东西的。
不下了?
墨染摇头。
行吧,跟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