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冷淡道:我就拽了下羽绒服。
又过去会儿,应小琼吸吸鼻子:谁吃奶糖了?
乔苑林捂住嘴巴:我,我低血糖。
消停片刻,应小琼不知道搭着谁的衣服,口袋里滑出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摸索着感受了一下:我去,哪位大爷进来了,怎么有个鼻烟壶?
郑宴东探手在应小琼身上抚过,拿走鼻烟壶。他工作中不允许吸烟,又戒不了,所以改闻鼻烟。
频频入睡失败,他叹口气:我给你们讲个充气娃娃杀人案吧。
梁承说:讲点健康的。
健康的人一般不会遇见我。郑宴东道,苑林睡了?要不要听?
乔苑林未雨绸缪:不涉及伟哥就听。
应小琼狂笑:玩充气娃娃还用伟哥,建议自宫。
郑宴东开始讲,前三分钟交代背景,等正式进入主题,帐篷内静悄悄的。原来充气娃娃是卖关子,真相指凶手将充气泵的气嘴插入人体,将人膨胀至面目全非的球状。
受害者身体很结实,但撑得越久充气越多,死状越惨。
乔苑林身上一沉,梁承搂住了他,他问:那凶手呢?
凶手是修车店的员工,就用店里的汽车充气泵作案的。
郑宴东想再描述一下细节,忽然感觉不到身侧的气息了,他伸手一摸,应小琼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溜进了睡袋。
算了。他笑道,讲得我嗓子疼。
应小琼冒出头:那赶紧睡吧,明天早点下山。
好。郑宴东说,晚安各位,谁再出声我就要讲胶水拼尸案了。
乔苑林费力翻个身,抵着梁承的胸膛闭上眼睛,大概是故事太刺激,他一时难以入睡,用鼻尖蹭了蹭梁承的喉结。
后脑被揉了一把,梁承也醒着。
他很在意没听到的细节,悄之又悄地问:充气嘴插入人体不会流血吗?伤口不会漏气?
梁承从侧面回答:你知道肠镜怎么做么?
乔苑林一下子懂了,皮肉不禁缩紧,他重新抵住那片胸膛,待身后两道呼吸变得舒缓均匀,又说:哥,明早不用叫我看日出了。
梁承问:为什么?
乔苑林道:不好意思啊,我又恐了。
梁承搂紧他,你他妈还挺有礼貌。
第65章
山顶的破晓时分冷过平海的冬天,乔苑林翻身时蹭开了裹着头的围巾,皮肤接触到寒气,他打个激灵醒了过来。
哥。他叫道,但身旁没人,转向另一边也没人。
帐篷里只剩他一个,身上搭着沉甸甸的三条睡袋,外面很吵,他用湿纸巾擦了把脸,穿上防寒服钻了出去。
雾蒙蒙的天幕间,四周观景台上挤满了人,都在翘首无待日出,梁承心不在焉地立在人群外环,时不时回头瞄一眼帐篷。
见乔苑林过来,他说:醒了?
乔苑林兜起背后的帽子,冻得牙关打战:你居然扔下我自己看日出。
梁承给他拉紧拉链,说:讲点道理,是你一拳把我打醒的。
都怪郑宴东讲的睡前故事,乔苑林梦见被人绑架,拼命挣扎,大概是把抱着他的梁承当歹徒了。
他张望道:应哥和宴东哥呢?
梁承不太想回答的样子,朝斜前方抬了抬下巴。
他们起来得也不算太早,观景台上没有空位了,应小琼身轻如燕地爬上了一棵大树,正骑在树上调整角度。
郑宴东吓一跳,在树下捉住他的脚腕,场面像极了热心市民劝导轻生男子:这样很危险,你下来。
应小琼说:我还打再爬高点。
郑宴东拉他:你下来,先下来行不行?
应小琼烦了:松开老子,少管我!
乔苑林往梁承身边挪了一步,假装不认识那俩人,无一轮红日露于天际,洁白的云层泛起金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他踮起脚,伸长脖子,就能看见前面一堆后脑勺,急得想蹦两下。
梁承忍住嘲笑,解开颈间的纽扣,蹲下去,重复当年的话:坐肩,会么?
当时可没这么多人在场,乔苑林岔开腿跨坐上梁承的双肩,弓着腰,他和少年期同样单薄,但骨骼肯定变重了,穿的衣服也厚。
无梁承站稳,他低头问:我沉吗?
还行。梁承掐着他的腿根,提前警告,看完别让我做庆祝动作。
乔苑林笑了一声,望向天边绯红的云霞,球场,山顶,投篮,日出,他回忆着过去的,期待着眼前的。
太阳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升起,照亮了抚云台,失恋大学生被治愈,过纪念日的夫妇在拥抱,摄影师拍下这个秋天最美的一幅画。
天大明,他们收拾背包下山,乔苑林的腿有些抖,好几次差点跪下给梁承拜个早年。应小琼全程侧着身,像脑血栓患者在复健治疗。
到了缆车中心,郑宴东和应小琼先上了一辆,乔苑林上了第二辆,缆车是不停顿的,他说:哥,你快上来。
梁承钻进去,不消五秒钟便后悔了。这玩意儿比高空索桥更吓人,会晃,感觉时快时慢,四面玻璃根本无法忽视所处的高度。
乔苑林见梁承闭上了眼,问:你猜我爸跟贺阿姨回家了吗?他说着离开椅子,缆车不可避免地摇晃。
梁承皱起眉,忽然有轻柔的气息扑来,唇角一热,他睁开狭长的眼眸,乔苑林过来吻他,睫毛几乎扫过他的皮肤。
他又合上眼,摊开拳头捧住乔苑林的下颌,失重感被缓解,取而代之的触觉险些叫他软了骨头。
乔苑林轻晃手腕,铃铛声在山间回响,像咒语操控着人的意识,梁承说:你在对我作法么?
灵吗?乔苑林霸道地要求,以后我一晃铃铛,你只能关注我。
梁承的薄唇被若即若离地蹭过,威胁意味明显,他认栽道:知道了,乔大仙。
缆车安全抵达山脚,踩在平地上的感觉分外踏实,回到别墅,乔大仙明明起打最晚,却累打直接倒头大睡。
四个人补觉到天黑,醒来时诺湖已经灯火斑斓,湖岸上的街市一眼望不到头,是云栖镇每晚最热闹的地方。
乔苑林洗完澡换了衣服,揣上乔文渊给的银行卡,先请客搓一顿,再逛一逛给亲朋好友买些礼物。
他们选了一家露天的烤肉店,旁边是一辆甜品巴士,乔苑林指着唯一一个生日蛋糕,说:这个吧,有没有能炸开花的蜡烛?
老板表示没有,多赠了一包普通的蜡烛,梁承有点怕,问:你又偷偷多了个生日?
乔苑林:我要庆祝一下脱单。
大学的时候室友谈恋爱,全寝室会一起聚餐庆祝,四年间只有他没当过主角,为此还被嘲笑过。
郑宴东拱火道:大好年华,没别人追你吗?
梁承意有所指:可能人家追他,他以为只是师兄弟之间的关怀。
你俩烦不烦?应小琼说,买饮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