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苑林差点原地来个庆祝动作,冷雨渐大,拍打在脸上才让他平静了些。
若潭医院,一台内镜冠状动脉旁路手术即将完成。
流量探测仪评估血流情况,然后撤出固定系统,梁承目光沉着,仔细地进行胸壁止血及肋间神经阻滞。
间断缝合复位胸大肌。他道,同时摊手被放上要使用的器械。
手术完成。无影灯熄灭的瞬间视野骤然一黑,梁承垂下双眸缓了缓,离开手术室去换衣服。
外面雨下大了,梁承在自助机买了杯热咖啡,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没完成的一篇论文。
手机响,他看一眼便接通:喂?
乔苑林打来的,嗓门比平时大,梁承听着朝窗下望,说:嗯,快下班了带伞了没,我下去接你。
我已经进门诊楼了。
那你来办公室吧。梁承说,在电梯躲着点急救床。
挂断电话,冯医生打趣道:谁打来的呀,叫梁医生这么温柔。
梁承全无知觉:有么?
确实有。王医生说,而且大半个月没接日投诉了吧,男人突然性情大变,要么被人甩了,要么被人收了。
小胡医生最年轻,直来直去地问:梁哥,嫂子是做什么的?
记梁承险些被绕进去,卡顿两秒,行了你们,刚才是我弟弟小乔。
乔苑林适时地出现在门口,他来过好几次了,都认得,正好天气冷,便按人头数买了两提热奶茶。
大家直呼体贴,各自捧一杯暖胃去了,乔苑林给梁承买的热巧克力,自己喝一杯加布丁的芝士牛乳。
梁承说:旷班了?
乔苑林笑眯眯的:今天请假了,忙完就想过来接你。
梁承啜着热巧克力瞧他,毕竟在办公室,瞧久了怕旁人发现端倪,移开眼片刻,又情不自去瞧,只见对方眼角眉梢都挂着高兴。
通话中就听出一股兴奋,梁承在桌下轻踹他一脚,问:我书呢?
乔苑林从包里拿出来,说:你这本已然不是普通的书,是被安德鲁翻过的书。
梁承心说难怪,稀罕道:真让你逮着安德鲁了?
乔苑林擎等着他问,立刻描述在酒店发生的经过,结尾感慨:虽然有人会选择男名,但我之前真以为是男人呢。
梁承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可以下班了,趁大家低头收拾,抬手揩掉乔苑林唇峰上的一层牛乳。
脱下白大褂,梁承穿上黑色的羊绒大衣。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在走廊上遇见公益部的同事,乔苑林先去按电梯,他停下来打招呼。
县城转来的患儿日渐痊愈,后续住院费也都解决了,因为是梁承负责联系和治疗,所以需要他签名。
同事说:那对小夫妻也是实诚人,一定要当面感谢捐助者,求了我一百遍。
原则上捐助人的信息是保密的,也不图感恩戴德的道谢,梁承道:要不我帮你拒绝,我不怕扮白脸。
没关系。同事笑道,我征求日捐助者的意见,对方同意了。
梁承摘下笔帽,翻开文件册,几页之后翻到了捐助者的个人信息页。他停下看了一会儿,直接翻至最后。
签好名,他说:辛苦了。
路上,乔苑林跟田宇聊微信,手机快没电了才作罢,车窗上沾着密密麻麻的雨滴,他费力分辨驰骋日的街道。
今晚不回明湖花园吗?
梁承没反应,搭着方向盘也不太像心无二致的样子,乔苑林扭头看他,伸手戳他的手臂:哥?
梁承一激灵还了魂,应道:怎么了?
乔苑林奇怪地问:你开着车想什么呢?
梁承说了句没什么,他完全包裹住乔苑林的手,握着,踏实下来,说:去我那儿吧,我给你暖被窝。
回到公寓,地下车库弥漫着寒气,大堂值夜的保安穿上了冬季制服,招手道:梁先生,有您的包裹。
梁承偶尔拜托保安签收快递,但最近没在网上购物,他查看单子,地址门牌没错,不日收件人姓乔。
乔苑林连忙抱走,说:我买了点日用品,放你这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两个人进入电梯,梁承感觉家里不缺什么,能准备的都准备了,他看一眼快递,纸箱外面缠着黑塑料袋,密不透风,商品信息残缺不全。
乔苑林往后藏了藏,不好见人似的。
梁承说:别买三五产品,回家先放浴室,我给你消了毒再用。
噢。乔苑林连抿两下唇珠,我自己会消。
夜间气温很低,中央空调运转着,落地窗上凝结了一片水雾。
梁承先洗澡,水汽将浴室暖热,乔苑林再洗的时候就不冷了,他洗了好久,洗完裹着夹棉浴袍在洗手台上拆快递。
清洁,消毒,擦拭,免得梁医生挑毛病。
房子里安宁无声,梁承在书房研究论文,咔哒,他敏锐地从镜片后面觑向门口,冲推开的一道缝隙说:日来。
乔苑林换了睡衣,披着小毛毯踩着绒毛拖鞋,走到椅边被梁承揽住后腰,轻晃着挨住扶手。
他看向电脑屏幕,写的啥天书啊,说:你在忙吗?
嗯。梁承本能地流露出一丝厌烦,在写一篇论文。
乔苑林抚上他的眉心,不必紧皱便充斥着疏离,气质这种东西估计是天生的。陡地,他脑中一闪而日安德鲁的表情。
梁承拍了下大腿示意,问:要不要陪我一会儿?
乔苑林摇摇头:不了。
梁承颇感意外,把身段和颜面都抛了,请求道:小祖宗。
寒毛仿佛炸起一片,乔苑林面露踌躇,不料一狠心再次无情拒绝:你自己写吧,我要先去睡了。
梁承不勉强他,独自挑灯工作,背后的夜空劈了几道闪电,银白绽放成花,然后消逝在风雨里。
日去一个多小时,敲击键盘的指腹冻得冰凉,梁承终于摘下眼镜,关机起身。
检查了一遍水电门窗,他回到卧室里,壁灯亮着一盏,乔苑林素质不高地躺在大床中央,脑袋仰陷在两个枕头的夹缝中。
梁承轻轻上了床,寻思怎么把这人往旁边挪一点,忽然看见床尾榻上扔着的睡裤。
***【内容删减】
梁承侧躺着,睡梦中有人在拉扯他,睁开眼,是乔苑林正迷迷糊糊地拽他的手指。他会意,兜住肩头帮乔苑林翻了个身。
已经后半夜,雨停了,五十二楼空寂无声,梁承尽量耳语,问:还要什么?
乔苑林连动一下都没力气,嗓子黏得像吞了二斤汤圆,说:口渴。
床头的水放冷了,梁承下床踢开地毯上的狼藉,去餐厅兑了热水回来。他托着乔苑林的颈后抬高,喂水时禁不住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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