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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北南(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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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错药了?

他是你前男友吗?

梁承朝他走过来:乔苑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乔苑林从椅子上起身,黄铜托盘咣当滑落在地板上,几十枚胸针摔在脚下。他直视着梁承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嫉妒他?!

梁承霎时无法出声。

乔苑林踩过一地晶亮的珠钻,去操作台上拿了一把剪刀,然后夺门而出。

梁承瞠目,愣在原地看单薄的少年一步步穿过巷子,走到电线杆下,踮起脚,握着剪刀拼命地划上去。

天边尽是火烧云,翻滚的赤红铺满乔苑林的身后,他像个小疯子,在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注目和议论中发狂。

梁承飞奔过去,抓住乔苑林的手夺下剪刀。

虎口通红,乔苑林张着五指,指缝间沾着划破的碎屑。

他仰起头,表情诚恳得近乎可怜。他很喜欢梁承请他喝的汽水,喜欢梁承跑腿给他买的牛肉锅盔。喜欢梁承对他好,也喜欢梁承噎得他说不出话。跟梁承坐摩托或者搭公交,用一张桌挤一张床,他都喜欢。

那些和梁承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求来的或骗来的,真实的或梦中的,他喜欢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他不能说喜欢二字,他狡黠、卑劣又怯懦地想留一线余地。

半晌,乔苑林说:我毁掉你的二维码了。

梁承努力克制: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苑林祈求道:梁承,你能不能只做我一个人的超人?

第36章

周围不断有街坊经过,瞧热闹的,打招呼的,梁承通通视若无睹,他凝滞地看着乔苑林,将剪刀攥得轻微变形。

过去许久,他从牙关挤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乔苑林回答得很轻:你明白。

这份明白揣在梁承的怀里无从发泄。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无能为力,挥拳砸在电线杆上,擦破的指关节冒出血珠,让疼痛来维持清醒。

那好。梁承说出答案,我告诉你,不行。

乔苑林可怜极了,似乎那个咄咄逼人坦白嫉妒的不是他,握着剪刀施行暴力的也不是他,为什么,他问:为什么?

梁承说:你多大了?

十六。乔苑林下意识道,而后才仓皇改口,不是,十七岁。

梁承干脆利落地说:不管你十六还是十七,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儿。你听着,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说完,梁承掉头走了,背后只余临街的嘈杂,乔苑林被抛在原地,听不见也看不到一星半点了。

大步走了十来米,梁承踩到地上落的一张纸,很干净,他弯腰捡起来,展开是一张脑电图的报告单。

患者姓名,乔苑林,而每一处波动的峰值都手写着他的名字。

梁承闭了闭眼睛,转回身,乔苑林紧抿着唇珠僵立在那儿,头顶浓云艳烈得像一丛火,寸寸低垂,灼烧吞噬着少年的身躯。

梁承奔过去,抓住乔苑林的手拖回家,楼梯黯淡,他在拐角处松开手。

都哑巴了,陷入难堪的僵局,乔苑林的大眼睛麻木地张着,抢下报告单藏在背后。

门锁响了,王芮之急急走入玄关,她记得卷闸门落着呢,谁给掀开了?

楼中死寂,老太太径直正店内查看,被满地狼藉所惊,折回来在楼梯下一抬头,又叫昏暗中的两人吓了一跳。

苑林?王芮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开的门?

梁承侧身挡住受伤的手,说:是我开的。

王芮之狐疑道:那些胸针怎么回事?

梁承说:我好奇,不小心打翻了。

这场面实在诡异,可惜黑黢黢的瞧不清楚,王芮之问:宝儿,你怎么不说话?

乔苑林绷着嘴角,稍一松动恐怕要撇到下巴去,他一声不吭地上了楼。

这孩子王芮之经验老到,小梁,你们又闹矛盾了?

梁承没撒谎,只说,怨我。他上楼走到乔苑林的房间外,一扇门相隔,他透视不出乔苑林背地里的状态。

坐着,趴着,又蒙在被子里?

好歹是个男子汉,不至于哭,梁承暗自揣摩,今天的事该怨谁,口无遮拦的应小琼算一个,郑宴东算一个。

推卸一遭,他终究是罪魁祸首。

或许是他小题大做了,乔苑林不过是青春期闹着玩儿的,可能连性取向都没搞明白,在荷尔蒙的驱策下发了一顿疯。一定是。

梁承不嫌脏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背,无言地笑,就算乔苑林真中意男的,德心那么多家境好、性格好的同龄人,怎么会对他这种人动心。

将同一屋檐下的消磨当温存,把相伴的玩耍数落当撩拨,其实是情窦初开在作祟,未必撼动了真心。

夜色没冲淡白天的热气,梁承对着门说:空调遥控在床头柜抽屉里,用的话自己拿。

摩托车轰鸣驶远,乔苑林被梁承残酷拒绝,再冷静放置,仿佛精神病人遇见高超的医生,任由摆布甘愿放弃反抗。

整个午后,他擦过胸针上每一粒珠子时都在做心理准备,他要说出来,梁承咒骂也好,厌恶也罢,就算揍他一拳也无妨。

可那一拳砸的不是他,却砸碎了全部的心理建设。他手足无措,照样伤心,后悔是不是太过冲动,如果好好剖白梁承的答案也许会不一样?

从头到尾,梁承始终没有明确否认过喜欢男生。说他小屁孩儿,年长四岁就那么了不起吗?

乔苑林不甘心,不死心,真切的心动是一张网,托着他,就不用惧怕回跌。

他老僧入定地盘坐在床上,颠三倒四地想,深入浅出地想,直到大脑累成一团浆糊。一切憧憬都是海市蜃楼,唯一确认的是他留有一线余地,梁承却板上钉钉地拒绝了他。

手机响,田宇打来,问:苑神,明天有空吗?

乔苑林缓缓回过神:什么事?

田宇嫌他嗓子粗,怕他感冒,说:这学期你帮我写的活动日志太优秀了,明天有部科幻大片上映,我请你去呗。

乔苑林道:没心情,我失恋了。

你好科幻,谈恋爱了吗就失恋?明天给我讲讲,我帮你挽救一下。

乔苑林挂线点开梁承的头像,最终什么也没发关掉了手机。

夜市人潮如织,梁承本想去大排档揍应小琼一顿,又觉徒劳,前半夜在湖畔吹风,后半夜窝在面包车上眯了一觉。

摩托车没油了,他清晨开金杯回去,停在吴记早餐的道牙子边上,海蛎饼刚出锅,不知道爱吃的人起床了没有。

睡一觉应该乖了吧,梁承仰靠椅背,双眼半阖,他发现乔苑林的柔软和单纯只是表象,内核倔如剪刀的钢刃,许多糟心事他可以不皱一下眉毛,昨天却结结实实感到了心惊。

梁承在驾驶位上整理头绪,狭长的眼尾扫到巷口,乔苑林慢吞吞地出现了,停在电线杆下抚摸他拳头砸过的位置。

傻子。他无奈轻嗤。

乔苑林垂头丧气地走到街边,叫一辆出租车走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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