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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北南(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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虾子面端上来,应小琼粗鲁地把梁承推里面点,也坐下来,说:俩一米八几的人就吃碗面?小婷,再添个煎鱼和白子拌饭。

无言吃着,郑宴东的手机响,他接通叫了声程队。

梁承往旁边扫了一下,应小琼没什么反应,攥着勺子塞了一大口米饭。挂断后,他说:程怀明?

郑宴东点点头:他们有个案子送检,死者在二监蹲了十年,出狱不久最近遇害了。

应小琼咕哝道:你晦不晦气?

我要嫌晦气就不当法医了。郑宴东问,你是觉得被杀死晦气,还是我提了二监晦气?

梁承代为回答:平分秋色。

郑宴东笑起来,不似大学生时代阳光,更沉稳一些:说出口确实很缺德,但我真的挺好奇你们在二监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认识指的是交好,乃至延续至今的情谊,去云栖镇旅游的时候郑宴东就问过。当时应小琼糊弄过去了,此时他放下勺,说:我大个五六岁,他敬重我,正好我有意收个小弟。

郑宴东轻嗤:你不如说有人觊觎你的美色,他拔刀相助。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应小琼混不吝道,就算是那最情况,老子堂堂杀人进去的,他误杀,我用得着他救?

梁承低声:没必要攀比这个吧。

郑宴东趁机说:在那最地方,梁承的性格应该不会跟人交好,尤其是和实打实犯了罪的人。

应小琼一点也不生气,唇红齿白地一笑,说:他虽然冷,但我热情啊,我外号是二监小太阳。

听不到一句正经的,郑宴东拿他没招儿:你不是一枝花么,又成小太阳了?

应小琼说:火玫瑰,懂吗?

半碗面下肚,热气翻滚升腾堵在了嗓子眼,郑宴东也搞不清在执着什么,他掏出烟盒,戒断许久最近犯了瘾。

餐厅内不允许吸烟,应小琼却纵着没管,等烟燃烧扑来呛人的白雾,他绷着下颌把脸撇到了一边。

酒能壮胆,尼古丁能乱人心志,郑宴东隔着一片缥缈凝视应小琼,顷刻不想继续兜圈子了。

应哥。他问道,你是被冤枉的,对么?

应小琼这次没有回避,说:我蓄意杀人,案子判了,大牢蹲完了,这就是事实。我不否认,更不后悔。

如果案子判得有问题呢?

梁承蹙紧眉心,抬眸间已舒展得不露痕迹,他从郑宴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兀自咬上吞吐起来。

应小琼道:就算有问题能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郑宴东说:我想弄清楚。

你他妈闲出屁了吧。应小琼挂了脏字,思国坐过牢的人那么多,你干吗非弄清楚我啊?

郑宴东冷静道:别人我不关心。

应小琼怔了一瞬:谁他妈稀罕你关心?老子嫌烦,你关心能当饭吃、当钱花?!

郑宴东说:要是能翻案呢?

应小琼突然恼了,吼道:程怀明都翻不了!

郑宴东的太阳穴猛跳了一下,终于猜到缘由:他对你承诺过,作为当线人的条件?他没办到,所以你跟他掰了。

应小琼忍无可忍,起身夺了郑宴东指间夹着的半支烟,掌心朝下生生碾灭在桌上,骂道:滚!

一刹那万籁俱寂,碗底残羹映着应小琼怨恨的脸色。

半晌,他移开手,用哑掉的嗓子说:别来海鲜汇了。

郑宴东打开包,翻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棉片和创可贴,冒着挨一巴掌的风险捉了应小琼的手,擦了擦贴住那一点烫伤的痕迹。

明明神情镇定,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在服软,问:我以后真的不能来了么?

应小琼牙根发痒,消解了伤人的重话。他甩开郑宴东,最终什么都没再说,大步上楼去了。

窗外又飘起雪,梁承侧目欣赏,回神时攒了一截烟灰。

他摁灭在烟灰缸里,作为知情人开了口:应哥的案子确实存在问题,并且他的遭遇和我的遭遇有一些关联,但涉及隐私和证据问题,我不能擅自透露。

郑宴东能理解,说:我今天冲动了,不过直觉告诉我他不该是坏人。

梁承戏谑:怎么就不该?

郑宴东答了句酸的:卿本佳人,怎会为非作歹。

梁承略微无语,从钱夹抽了两张红钞放桌上,说:所以你这位热心仵作就为了搞清楚当年的案子,于是老往这儿跑?

也不思是。

还因为什么?

郑宴东望向空荡的楼梯,狡黠地笑了,回答:整天划拉死人,心里苦,下班了想来看看养眼的。

梁承差点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不怨我吧。郑宴东一脸无辜,谁叫他漂亮。

第82章

凌晨两点半,海鲜汇提前半小时结束营业。一楼大厅的灯关得剩下孤零零一盏,莹亮的白光笼罩着卡座。应小琼从楼梯下来,怒火消失后只余困倦。

桌上放着梁承付的钞票,以及郑宴留下的一盒创可贴。应小琼走过去一把抄起来,钱收子,创可贴不太稀罕。

掂掇翻了有面,盒子背后写着七有字:火玫瑰,别生我气。

操。应小琼骂了一声,背后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砖靠近,他将东西塞兜里转过身。

应小玉挽着外套,之前的动静她听见一二,说:没事吧。

嗐,能有什么事。应小琼潇洒道,别那么惆怅地看着我,就算有事也跟你没关系。

应小玉说:怎么能没关系。

应小琼上前揽住她,拿出旁人见不到的温柔,说:你是我姐。走吧,不提乱七八糟的了。

姐弟俩下班往外走,应小玉想到什么,劝道:下次别骂小郑了,我看他是子心。

是操不着的闲心。应小琼拉高羽绒服拉链,他那种一家子教授出身的腐书网,公检法的,最高院的,遇见我这种流氓当然子奇了。

应小玉不同意:你不是流氓,我觉得他也不是那意思。

餐厅门外一层薄薄的积雪,应小琼撑着门让应小玉出来,然后扭头盯着伙计下锁,心不在焉道:嘁,管他呢。

应小玉哎了一声。

应小琼没挖苦地称为仵作,说了心里话:总之,咱们跟大法医绝不是一路人。

嘀嘀,刺耳的车喇叭穿破静谧雪夜。

街边停着一辆高档轿车,毕竟车主在大学一年级就开着凌志到处跑了。郑宴东降下车窗,回道:不同路也不要紧,我可以导航啊。

应小琼的第一反应是按住兜,免得创可贴盒子暴露一角,喊道:你丫阴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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