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Alpha径直往无人的地方走,他们并不担心先前遗漏的那个第四军人员,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生存下去都成问题,只要靠近基地就会被探测到,无论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直到乌云来袭,云层降低,伫立在基地外的那片光杆树林黑压压成群,仿佛预言一场不详,原本在等同伴的那人半天没等来,想出门看看,望了望远处,又不想出去冒险,只骂了句脏话就走了,留下门口那两个换岗的。
一道滚烫的血色在皑皑白地上倾泄。
很快被天上落下的鹅毛色淹没,如屠宰场混着绒毛和血色的地板,颜色加深、晦涩难辨,被那重叠的白反复涂抹,终失去痕迹。
雪地里爬出个一瘸一拐的人,走到基地附近失控大骂,通讯头盔似乎出了问题,声音里都是滋滋电流,验证过口号之后,才被放入。
W星河的坍塌,是第一星系的计划?
审讯室里
赵青岚双手被绑在身后,脖子上戴上了抑制信息素释放的颈圈,先前她本对来者有一战之力。
可惜这次过来的第一军人员都是穿了隔离防护服的。
尽管行动不便,胜在装备优良,既能抗住她恐怖的信息素掠夺能力,又能将她制住。
何况这研究所其他人员,都是人质。
听见她的问题,周止愉欣然应下:没错,不是只有第四星系在发展科技你们真的太天真了,弄出什么Omega药剂,让那些O从此能够不受A信息素的影响,有什么用吗?
O的体质本身就弱,根本不是为作战而生的存在,有什么必要做这件事?
还有什么可再生的治疗舱,这东西只要控制在军用的范畴就行了
不,只要控制好资源,让皇室和上层阶级享受就行了,明明是这么领先的生物基因技术,为什么不用来延长人类的寿命呢?
你们第四星系,就因为满地都是理想主义者,所以今天成王败寇,咱们俩的位置才会调换,赵青岚,你明明实力这么强,竟然把自己放在非战斗部门好蠢。
周止愉的人生里,童年时期受尽挟制,成长之后再没怎么遇见过能压过自己一头的人,现在赵青岚算是其中一个,对这个人,她是又想毁掉,又有些惺惺相惜。
左右现在在拿赵青岚试第四军那些临床阶段的成果,等着药效发作的同时,她就充满了聊天的欲望。
也许是想从精神上也跟着打击对方,又或者是单纯地表示惋惜。
她絮絮叨叨。
赵青岚脸色发白,身后的手背青筋直冒,血管鼓起一些,又随着液体的注入变成深紫色,她眨了眨眼睛,竭力保持自己的清醒。
看她不说话,周止愉觉得没意思,重又生出个提议:哎,我挺想知道你们这个可再生舱的效果,要么
她摸出武器,隔了点距离在赵青岚的周围上下比划:你帮我试试?
滴
旁边的门传来打开的动静。
周止愉漫不经心地撩动眼皮,来人端着个铁盘子和几个药剂盒沉默地进来,放桌上就行。
她吩咐完,对方径直往桌边而去,只是一转身,铁盘碰在桌上,将里面的镊子等金属设备撞出点动静。
本来还在低头研究怎么折腾赵青岚报酬,发觉这士兵毛手毛脚,周止愉重又抬头往这边来,盯着那头盔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忽而笑道:害怕?
她转了转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朝来人的方向招
了招:来
站在旁边的士兵迟疑片刻,迈步靠近,因为畏惧,动作磨磨蹭蹭,周止愉长臂一伸,将这人扯过,将匕首往人掌心一塞,指着椅子上的人道:切掉她一条手臂,一军的人,怎么能连这种训练都没受过?
你的长官是谁?
说话的时候,她凑近跟前人的后脑勺位置,明明隔着防护服,依然给人一种无边危险的感觉。
站在她跟前的人攥紧匕首,对上椅子上赵青岚半阖眼皮的目光,动了动喉咙,正想说话,周止愉却骤然道:我没带通讯,你把头盔摘了跟我说话。
话还是笑着的。
可是一柄黑色的手枪已经无声息从她袖子里滑到掌心。
椅子上的Alpha眼皮跳了下。
站在周止愉跟前的士兵迟钝地抬手,作势要摘下自己的头盔,手举到一半,猝不及防地往斜后方夺去,身后人早有防备,即刻扣下保险栓,手势变化,毫不犹豫的「砰」响,伴着她的声音一起:让我看看真面目吧
她一点不在意赵青岚的死活,只想把这人逼到墙角,然对方比她的胆子更大,竟依然抬手来夺她的枪口,握住的刹那想抬,却被她往下一压,正是第二颗子弹出膛的时机。
赵青岚正在弹道附近,明明半阖着眼皮,忽而动了动脖子。
当!
子弹打在她颈侧那夸张的金属圈上,正好让抑制项圈失灵,发出红色的警告。
与此同时,一道肆虐的信息素漫开,一秒之内已经肆无忌惮充斥着室内所有空间。
本来还冷着表情看向这边的周止愉在这信息素面前毫无抵抗力,瞬间被拽入那个血色的世界里,眼睛睁大,第三颗子弹再没有发出的机会。
角落里发出点动静,士兵将自己头盔摘下来,露出汗涔涔的侧脸,脸侧的容貌变化系统已经失灵,她深褐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赵青岚挤出个笑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舒幼盏直到现在都没从今日的一系列变故里反应过来。
被舒虞丢到各种地方训练出的本能反应,取代了她的大脑理智,指挥着她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如今想到刚才的近身战差点让赵青岚丢了命,她腿都软了,走到对方身边拔掉针和注射液,解绳子的时候,颤得怎么都没有力气。
赵青岚脸色好转了一些,侧头看着她的动作,幸亏周止愉在这个审讯室里面自娱自乐,没留人在另一边监控,否则这景象还要棘手百倍。
她注视着舒幼盏半晌,看她半长不短的头发贴在薄汗淋漓的颈间,还有那只属于她们俩才能闻见的信息素纠缠,往日兴奋至极的睡莲,今日却蔫巴巴地垂着花苞,显是受了惊。
那些叙旧的、增进感情的话,都不知从何出口,半晌后,她声音沙哑地说:头发又长了。
舒幼盏忘了怎么解开这个复杂的绳结,手抖得实在厉害,听她这么说,眼眶更是热的连绳头都模糊不清,她抬手想打赵青岚,让她注意场合,别在还未脱困的时候,说这些话。
可是手抬起来,又是轻轻落下,只抓住对方的领子,喉咙堵得要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很想告诉赵青岚,外面都变成什么样了。
也想跟赵青岚说,我来救你的这个路上,与死亡擦肩而过好几次。
更想像鹌鹑,将自己缩成一团,让对方像军训那时候一样安慰自己,把她抱在怀里哄。
可是最终,舒幼盏只动了动唇:这个结,怎么解?
她的声线都在颤抖。
赵青岚从她这应激的状态里,猜测出她这一路应该相当不平静,心中柔软下来,面上却如实回答她的问题,在她重新蹲下去的时候,又道:幼幼,你不应该来这里。
周止愉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像是想挣扎,舒幼盏在解开绳子之后,过去重新给了周止愉好几下,又把她五花大绑起来,刚想转头看看赵青岚情况如何,角落里有声音响起来:报告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