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禾总对情妇的要求这么低。
禾沐不想再说话,打开窗户,车里只剩风声。
从以前到现在,穆青染总是在最不该带给她期待的时候让她疑惑、误解。
如果一点点都不在意,为什么要摆出那副生气的模样?
认识的时间太久,穆青染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有一点点契机,就会打开记忆的闸门。
她第一次喝醉,穆青染好像也是这样,很凶,明明她也很委屈
禾沐,你输了。同学递过来一个杯子。
禾沐皱眉,不是说我输喝饮料的吗?
扎马尾的女同学说道:大家都喝酒,就你喝饮料,也太不公平了吧。
禾沐摇头:我还没成年呢。
你看在这儿的谁成年了啊!我家里聚餐叔叔伯伯还跟我拼酒呢!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
禾沐刚想说话,旁边一个化了妆的齐头帘女生笑着说:人家是乖小孩儿,被爸爸妈妈发现喝酒是要打屁股的!
好吧,不喝就不喝吧,那后面的游戏禾沐同学要不就别参加了?马尾女生语气是商量,但行动上已经跟她拉开一段距离,和喝酒的同学坐近了一些,方便接下来的游戏。
齐头帘女生端起玻璃杯把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冲禾沐挑衅地扬扬眉。
十四五岁的年纪,本来就爱争强好胜,禾沐又是个不喜欢被比下去的个性,当即撸起袖子从桌上拿起一个倒满啤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禾沐好看的眉头无比拧巴,用手虚掩住嘴,舌头伸出半截,想驱散舌尖又苦又涩的味道。
真难喝!
喔!酷!周围同学一阵欢呼。
初三毕业,受了三年压迫的少男少女们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光,便趁着假期,隔三差五到KTV唱歌喝酒,以此证明自己不再是个要被父母老师护在羽翼下的孩子。
禾沐本来不喜欢这种聚会,今天出门是因为缠了穆青染很久,她才答应陪她去看最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但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穆青染打电话说学校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禾沐不想什么也不做就回家,正好受到同学邀请,便来了这里。
正在玩儿的是一个叫五、十、十五、二十的猜拳游戏,输了就要罚酒。
禾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局,玩游戏没有经验,总是输,喝完第一杯之后就开始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
没多久,她就有点飘飘的感觉,看人也有点重影。
禾沐在马尾女生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走在街上,夜晚,路上行人稀少,老旧的路灯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场的,只知道自己好晕,好想睡觉。
禾沐,我喜欢你好久了,做我女朋友吧?一个小麦色皮肤戴着运动发带男生双手插兜,拦住两个女生,笑得痞里痞气。
呦!大哥表白了!咱们兄弟必须得撑撑场子不是!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呼啦啦围上来。
她喝醉了,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马尾女生声音发颤,这几个男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平时在学校她都绕着走,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
发带男生笑着走近,你长得也不错,看我这些兄弟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你朋友有着落,不能让你孤单啊。
太晚了,我们要回家了。马尾女生几乎带上哭腔。
这样吧,把你朋友交给我,我就让你走,怎么样?
禾沐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很吵,身子软绵绵的。
要是旁边有张床就好了。
禾沐,对不起。马尾女生咬着嘴唇,放开搀着禾沐的手,后退几步,转身逃跑。
大哥,嫂子长得太漂亮了,你爽完也别忘了咱们兄弟啊!
行,等老子玩儿腻了,你们爱干嘛干嘛!
谢谢大哥!
放手。
禾沐好像听到了穆青染的声音,像在梦里一样,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你谁啊!
放手。
如果声音有温度,那么这两个字便散发着能将人的四肢都冻住的寒冷。
臭娘们儿别多管闲事!痞子转怒为笑,还是你也想爽一爽?
但得意不过一秒,他脸上的微笑凝固。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喉咙上。
锋利的刀尖穿过皮肉,细小的血珠慢慢渗出来。
一只纤白的手举着最普通的裁纸用的美工刀,手背隆起细细的血管。
手的主人没有多说一个字,眼神让人心惊胆颤。
这群男生还都是初中生,平时也就用拳头唬唬人,还没真见过血,陡然遇上这么一个修罗一样的女人,都吓破了胆,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落了单的发带男舔舔干涩的嘴唇,颤抖着说:我,我好男不跟女斗,今天今天就放过你们!
说完,小心翼翼后退几步,拔腿就跑,脚下没注意,还被石头绊了一下,打了个滚,惊慌地爬起来继续跑。
未经世事的少女对周遭的危险一无所觉,迷迷糊糊被塞进出租车。
再次睁开眼睛时,瘫软着坐在浴室的地上。
冰冷的水流拍打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
姐姐站在冷白色灯光下,沉着脸,握着喷出水花的莲蓬头,犹如手握权杖审判罪人的神明。
历史总会重演,一如十年前。
禾沐被穆青染钳着手腕,丢进浴室,一个没站稳,坐到地上。
白色的衬衣衣尾从牛仔裤里扯出来,皱巴得不像样。
禾沐边揉屁股边吸气,仰头道:穆青染!你有什么毛病!
话音刚落,头顶的圆形花洒喷出水花,犹如断了线的珠串,狠狠砸在她脸上。
水雾升起,她的神明,站在光里。
第10章
阿嚏!禾沐裹在被子里,坐在床上,像个三角形的粽子。
没发烧。穆青染将体温计放回药箱。
她没有脱下外套,也许是方便随时离开。
禾沐咬咬牙,你觉得把我弄成这样,不应该负责么?
穆青染: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直接原因是禾小姐喝多酒吐在身上,我想不该是我负责。
你放禾沐把到嘴边的不雅词汇咽回去,我什么时候吐在身上了?她说。
禾小姐可以继续跟我胡搅蛮缠,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一些。穆青染说完话,就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来一杯水放在床头。
杯口冒着白色的热气。
蜂蜜水。她简短说了三个字,拿起遥控器打开卧室的独立空调。
好像禾沐刚刚的质问根本与她无关。
禾沐抿直唇角,拿起床头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
禾沐舌尖微麻,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被穆青染咬的伤口还未痊愈,总之,对味道不那么敏感。
她只知道蜂蜜水热热的,流进喉咙很舒服。
如果你仍然有包.小姐的需求,我可以替你找正规的,至少能保证身上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穆青染倏然丢出这么一句话。